9旬老人的年夜饭记忆

□文/本报记者  李瑞

年夜饭从简到繁，餐桌上菜品的变化无疑是社会更新最直观的体现。

在96岁老人陈尚珍的记忆里，吃过观音土的苦难时期，年夜饭能吃上大米饭就谢天谢地；为生产队干活，以挣工分为生的年代，过年每人能分到半斤猪肉就已经很不错；进入80年代，包产到户，每家人有自己的土地，年夜饭这才逐渐丰富起来。如今，物质富余，年夜饭吃什么已不再重要。

然而，无论是哪个年代，年夜饭都是庄严的生活仪式，是一年辛苦后的如释重负，是新一年的期盼，以及亲人之间情感的表达。

困难时期

她吃过观音土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年夜饭能吃上口猪肉

今年96岁的陈尚珍老人家住太和镇，她说，最难的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粮食总是不太多，为了让家人能够多吃上一口，需要煮上一些南瓜、土豆。但就是这样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吃饱。“永远都是馋唠唠儿的。”陈尚珍说，每顿饭后，孩子们总是还想再吃点儿，但没有了。其实，大人也是一样，只是隐藏得好，好像永远都不会感到饿。

其间，陈尚珍经历了三年困难时期，那会儿，自然灾害让收成更加不好，别说是大米饭，连顿好杂面都吃不上。她就带着大女儿上山挖观音土吃。

就算是这样，年夜饭也还是要吃的——稀饭和玉米面饼子，条件好的人家兴许能吃上一口白米饭。年夜饭比平时吃得好一些，算是为第二年开个好头。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

年夜饭能吃上口猪肉

时代的变化无疑是迅速的。人们寄托在年夜饭里关于“来年更好”的期盼，渐渐变成了现实。到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的家庭终于能在年夜饭里见着油荤。

进入60年代，生产队普遍设立，便逐渐成熟。陈尚珍和村里的人为生产队劳动。生产的粮食在交足了国家的任务后，剩下的部分按照“人六劳四”分配。就是从中拿出60%来按人口分，另外40%按劳力即所获工分分配。多劳多得，陈尚珍说，那时候谁家劳力多，工分多，日子过得就相对好些。如果家人生病，只能用粮食去换医疗费，一家人的生活往往因此被拖垮。

进入70年代，陈尚珍和村民们基本可以解决温饱问题。过年的时候，生产队会杀猪，好的年份还会宰牛。家里每个劳动力可以分到半斤肉。至此，年夜饭上的油荤终于可以稍微解解馋。

“从大米饭都吃不上，到能吃上猪肉，日子好像越来越有盼头了。”陈尚珍说，他们隐约觉得时代是在变好。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

年夜饭里鸡鸭鱼肉全了

随着改革开放我国农村实行家庭承包责任制的全面铺开，每家每户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生产队在80年代初就退出了历史舞台。

改革开放以后，虽然食物种类并不太多，但是陈尚珍和家人们渐渐享受到了想吃多少碗饭就可以添多少碗的酣畅痛快。也是从那个时候起，餐桌上的年夜饭开始有了明显变化，鸡鸭鱼肉成了重头戏。陈尚珍说，儿子还会去集市上购买一些平时舍不得买的烧鸡、腌鱼、精贵蔬菜等。

这一时期，和年夜饭一同变化的是，城市面貌、住所以及厨房等。高楼大厦次第耸立，街道越变越宽，车辆越来越多，土灶慢慢减少，揭开大锅腾起的雾气逐年从人们视野里消失。

2000年以后

年夜饭吃什么已不再重要

进入新千年，物质逐渐富余，年夜饭吃什么已不再重要。

为了免受油烟之苦，省去“买、洗、烧”的繁复准备过程，人们逐渐把年夜饭“搬进”了餐馆。

对于家里的老人来说，年夜饭的意义更多的是团聚，重要的是那份人与人之间的亲情。陈尚珍说，只有到了年底，孙儿们才有时间带着重孙儿回家团聚，只有沉浸在阖家温馨中才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陈尚珍不喜欢进城下馆子，她说，没了情浓于水，必然难有真味。年夜饭其实是以殷勤之心全心全意投入的过程。再好的酒店，端上什么样的菜也不会有这样的心意传递。

年轻时，她做年夜饭总是麻麻溜溜，雷厉风行。如今，看着孙女儿凡事喜欢慢下来，也觉别有一番滋味。孙女儿告诉她，慢下来，做事情的过程就是享受，而成果不过是赠品罢了。她说，忙碌了半辈子，临了才体会到了慢的好。如今，97岁的她，只盼时间走得慢些，再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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