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的南充，你见过吗？（下）

□ 赵家海（南充）

一百多年前，一位年轻的美国地质学家途经南充， 用镜头和日记记录下当时的南充模样。我在闲暇之余对这些珍贵照片进行了初步考证，对日记原文进行了摘要翻译。 横看成岭侧成峰，让我们通过这位外国地质学家的视野，以上下两集（上集见3月19日13版）的篇幅，重拾百年前南充的时光碎片。

——赵家海

（四）

1909年，3月28日，星期天今天主要在顺庆府的中国内地会（原大东街福音堂）度过。早上，在波特先生的带领下， 我们去这座城市的城墙顶上散步，这个城市有两道城墙，分内城墙和外城墙。天空晨雾朦胧，薄雾横江，犹如仙境，从城墙头望去，这个城市一片宁静、清幽、安详，特有的宁静让这座城市更加引人入胜。

我们去拜访顺庆府学（官立中学堂，时任校长张澜），因中国的公立学校星期天是关门的，这所学校也没有工作。之后，我们在这个城市参观了很多商店， 尤其是丝绸作坊。丝绸是顺庆的特产之一，尤其是丝绸织机结构十分精巧，设计独具匠心。

下午晚些时候，我与王先生一道，渡江到对岸参观了十三层宝塔（白塔）。江水十分清澈，一路上都能见江底，最深处约7至8英尺（约2米多）。水呈深绿色。

我们返回顺庆府， 在沿着城墙回去的路上，一棵树上有十八只大鸟，王先生说是老鹰，埃文斯先生说是隼，另一些树上也有许多。

1909年，3月29日，星期一

7点10分，我们离开顺庆府，沿着城市的道路来到郊外。 城中的海拔读数是900英尺（约274米）。约1英里（约1609米）后， 地形迅速上升， 我们登上一个山坡（顺庆金泉山）。

在江的东面，江面280英尺（约85米）以上是鹅卵石冲积平原，但在江的西岸，一直到1200英尺（约366米）以上也没有发现任何鹅卵石冲积层， 海拔上升也很迅速， 支持了之前推断古河道在江的东面是可行的。 我们爬上了一个海拔1490英尺（约454米）的山口（开汉楼垭口皂角树处）， 虽然海拔提升了近600英尺（约183米），但距离江边只有很短的距离。

过了几个小时，我们穿过一些多山的村庄。这几天，我们看到是熟悉的丘陵红层，岩层几乎都是水平的，有的稍向西北倾斜。10点30分， 我们到达一个山口，北边有个高60至80英尺（约18至24米）的突出岩石，其中有40英尺（约12米）由浅蓝色云母砂岩组成， 比下面的岩层更坚硬，形成一道约12英尺（约7米）高的陡壁。

一路上，我们看到比较典型的是很多山丘上有陡峭的斜坡。 这些山丘是圆形的，谷底没有尖锐的沟壑，这些陡峭悬崖应该是下面较软的红层常年风化侵蚀，让上面坚硬的岩层断裂倾斜而留下的。

下午1时30分，我们到达集凤场（今嘉陵龙蟠镇）午饭。从这里开始，地貌特征开始出现变化， 由于距嘉陵江越来越远，丘陵谷底开始抬升。下午6时45分，我们到达（遂宁）蓬溪县。

（五）

经过南充之后， 考察团一行继续西行，经蓬溪、射洪、中江到达成都。一路上， 考察团还饶有兴趣地考察了沿途的井盐作坊， 对路边省力的水力灌溉车赞叹不已。

在成都完成近两个月的考察任务后，考察团于5月经乐山、宜宾、重庆顺江而下，在武汉换乘火车沿京汉铁路北上，考察了河南、河北、北京、沈阳等地，最后于6月10日坐火车沿中东铁路进入俄国，经西伯利亚、莫斯科、瑞典、挪威返回美国。

在中国考察期间， 张伯林父子以敏锐的观察力思考着中国，如在教育方面，他们指出中国学校专业师资很有限，教育官员与教师之比达15:6， 对科学的欠缺和大量的冗员是当时教育的首要危害。他们发现，西方教会对科学仍持怀疑态度， 最终建议新建的大学应独立于教会， 以大学为主体， 开办中国的教育事业， 并认为西方对中国的最大帮助应是医学教育， 帮助中国人解决自己的卫生和健康问题， 这为后来医学院的创建奠定了基础。在地理方面，他们一路被中国古老的农业文明所折服， 认为中国高度发达的农业展示了古老文明的内在力量，并以科学家的身份点出看到的问题。在国家层面， 他们看到清王朝虽有一些开放的举动，如开阜口岸有现代学校、新式警察，但更多看到的是危机四伏、满目疮痍， 如张之洞主持的汉阳钢铁厂将最好的铁矿石卖给了日本， 悬挂着英国国旗的货船在军舰的护卫下， 堂而皇之载着鸦片销往澳门。

在中国考察期间， 张柏林父子沿途拍摄了七百余长照片， 图文并茂地记录了晚清中国的城乡、山川、河流情况，这次考察结束后，除一篇《人口稠密的美丽四川》发表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外，照片和六本日记一直未公开面世， 被小张伯林以他父亲的名义捐给了一所大学。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比洛特学院开始整理收藏的这些资料，才让我们再次看到百年前这些珍贵的文字和影像。

注释

1、日记翻译自Beloit College（美国比洛特学院） 官方网站提供的六本日记之三（Notebook no. 3·Shunqing· China）。

2、参考资料《美国地质学者钱伯林父子的近代中国之旅》，张雷，香港岭南大学历史学教授；《1909年张柏林拍摄成都老照片背后的故事》， 周鼎，四川大学历史学教授。

3、照片源自书格数字古籍图书馆提供的《Papers of T.C. Chamberlin》（张伯林的中国摄影集）电子书。

（冯文广先生、胡楠先生对本文给予了指导和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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