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竹子长正笋子

□胡华强

歪竹子长正笋子，这本没有什么稀奇。因为所有的竹子长高以后，由于自身的重压，或多或少都会弯腰，而初长的竹笋由于有足够的生长空间，加上竹林的庇护，又没有自己身躯的重压，大多会直直向上生长。只不过竹子都是笋子长大的，笋子终将会长成竹子；今天的正笋子，就是明天的歪竹子。把这种关系移植到生活当中来，便可以见出一番人生的感叹。

只不过，四川方言里的这个俗语，并不是在感叹生命轮回的宿命，而是只把重点放在那“歪”字与“正”字的一次性比较上，用于感叹两代人之间的“良性突变”。

有一农家，男人嗜酒好赌，女人也不会持家，日子过得一塌糊涂。生一男孩，七岁发蒙，背起一个破书包在村小学读书。夫妻二人从来不管孩子读书的事 ，其实就是想管也不会管，因为他们自己都大字不识一箩筐。奇怪的是，那孩子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成绩就非常出色，并且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成绩竟然都名列前茅，最后以全县文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中国人民大学——这在我们老家人们口中的说法是“一根笋儿就读上去了”。这事曾在全县引起轰动。大家议论起来，最后总少不了那一句感叹——格老子，歪竹子长正笋子！

感叹中，有几分嫉妒，有几分赞赏，还有几分无奈。我们不知道他们家的祖坟风水如何，我所知道的是那男人却从未亏尅过儿子的生活，那女人给了孩子全部的母爱。有这些已经足够了，孩子长成了一根“正笋子”，其实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人们只把眼睛盯在歪竹子的“歪”上，而这两根歪竹子与别的歪竹子还有不同的地方，这是人们很难看到的。

曾有一位同事，业务素质很不错，却嗜赌如命，而老婆又是河东狮。这位同事曾因在外欠账被老婆暴打，还为了躲避老婆的搜查在鞋壳里藏钱。他常常被很多无聊的同事拿来取笑。那一年，他的女儿高中毕业，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别的同事不管是出于何种心理，都在赞叹他女儿的出息，有嘴碎的竟直接问他：“你一天都在麻将桌上，你女儿是怎么读出来的啊？”本来想借机取笑他一番，谁知他将头一扬，朗声回道：“我是歪竹子长正笋子，爪子？”这一回答堵住了别人的嘴巴，也成为了单位上流传多年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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