搒圈猪儿长不肥

□ 胡华强

虽然吃猪肉的时候，人们都喜欢吃瘦肉，养猪的时候，却都想养大肥猪。农人养猪，唯愿圈上猪儿睡了就吃，吃了就睡，安安静静，一心一意长肉。要是吃了潲食，长了精神，在圈里蹦来蹦去啃圈木，跳圈头，发犷耍疯，那是一定要挨主人的棍子的。喂你那些东西，是让你长嘎嘎，全给你蹦来蹦去消耗掉了，那不是白养了吗？

活泼是一种良好的态度，但过分活跃又未必是好事。高中时，有天晚自习，我们受到县工人俱乐部灯光球场一场篮球赛的诱惑，一群男生逃课去看球赛，结果被班主任老师给抓住了。班主任先在班上训话：浮躁是学习的大敌，要静得下，坐得住，才能够获得好成绩。老师不仅给我们讲了小猫钓鱼的童话，还给我们讲了管宁割席的故事，还说了一句警句——“板凳要坐十年冷”——同时不忘提醒我们，赶快记在笔记本上，这是议论文的论据。最后他把我们一群逃课的家伙叫到办公室，脸色一沉，骂了一句：“搒圈猪儿长不肥！”这句四川方言的俗语，我们都懂。

搒，就是碰撞、撞击的意思，四川话念作“pǎng”。“搒圈猪儿长不肥”，就是不安分，不能静下心来的人成不了大器的意思。我们虽然知道“树挪死人挪活”的道理，欣赏头脑灵活敢闯敢干的精神，却也很推崇专心一意坚持不懈的态度。尤其在民间，人们把那种心眼儿过于活泛、不安分、板眼儿多的人称为“搒圈猪”，并赋予这种人难成大器的论断。的确，朝三暮四，这山望着那山高，猴子掰苞谷，但凡把人生过成了这样的，其结果大多惨淡。东南亚民间有这样一句谚语——选来选去，选到一个生椰子——同样可比喻这样的“搒圈猪儿”。

“搒圈猪儿长不肥”自然不是一个绝对科学的论断，而对于那种自身能力并不突出的人来说，却近乎真理。学校里成绩最出色的学生，大多是心无旁骛的“呆子”；单位里业绩最突出的员工，肯定兢兢业业。古今中外，那些锁定目标一生坚持，被称为“痴”，被称为“癫”，被称为“狂”的人，哪个不是业内的翘楚？相反，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飞来飞去两脚不沾地的人，最后大多难以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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