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情 （二）

旅行，是一种心态的调整，会让你看到更精彩的世界

陈大刚

我到内蒙古是圆梦，圆我的草原梦，圆我的童年梦。

我们的行程线路是从四川坐火车翻越秦岭，经陕西宝鸡、甘肃兰州，过宁夏银川，再入内蒙古。从包头到呼和浩特，河套——土默川平原连绵数百公里。《汉书·匈奴传》中说这一带“草木茂盛，多禽兽”。呼和浩特在蒙语中是“青色的城”，“包头”在蒙语中是“有鹿的地方”。翦伯赞曾在《内蒙古访古》中描述：“秋天的阴山像一座青铜的屏风，从阴山高处拖下来的深绿色的山坡，安闲地躺在黄河岸上，沐着阳光，这是多么平静的一个原野。”

可是出现在我们视野中的阴山，从头到尾没有草、没有木、更没有水，就是看不到头的山包。烈日下，光秃的阴山裸露出干涸的山梁和沟壑，山下是杂七杂八的田土，挤挤杂杂地种了玉米、向日葵；间或冒出一些煞风景的破败低矮的房屋，莫名其妙地伸出来的电线杆，以及用石灰和不知什么颜料写的标语和广告。在包头，甚至有几部推土机明火执仗、飞扬跋扈地冲向可怜兮兮的芦苇沼泽地……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再是内蒙古的草原，而是途经的四川、陕西、山西、甘肃和宁夏都可以看到的让人乏味的情景。河套——土默川平原，已经没有了辽阔、悠远和苍凉；没有了蓝蓝的天上白云飘，白云下面马儿跑；没有了天苍苍，也没有了野茫茫。从包头到呼和浩特，古人所描绘的沃野千里、广袤草原，已经被彻底地“同化”了。

蒙古包是蒙古人祖祖辈辈住惯了的“移动房屋”，是牧民在草原上逐水草而居的家。蒙古国首都乌兰巴托曾被称为“毡包之城”，在这座高楼林立的现代化城市，居然能看到蒙古包遗世独立与卓尔不凡的风采。而阴山怀抱中的呼和浩特、包头、鄂尔多斯三座有名的城市，在我的想象中，应该是具有草原风味的童话世界：蓝天白云下，如婴儿的皮肤般明亮的湖泊环绕着她们，如雪莲花一样的蒙古包盛开在她们身边，羊、马、牛、驼，一群群、一片片，穿行在她们中间，或疾驰，或漫游，像彩霞在天际飘动，像仙女撒下的珍珠、玛瑙……我始终认为，在蓝天和大地之间，人类更需要的是像乌兰巴托这样有特殊地域风情的城市。

我突然想到了英国人说过的一句话：宁愿失去两个海外殖民地，也不能失去一个莎士比亚。我也想到瑞士人，他们的卢塞恩是瑞士的第三大城市，这个城市的人为了保护卢塞恩湖不被污染，为了让湖中的野鸭有一个宁静的家园，硬是让没有尽到保护责任的市长“下课”，因为一只野鸭离开湖面飞到市中心广场栖居，全体市民反对加入欧洲各国互相开放旅游门户的《申根协定》；他们宁愿不与欧洲邻国发展旅游，也不愿意让卢塞恩湖因为对邻国游人开放而被污染，让野鸭无家可归。

而阴山是草原的根，对于河套——土默川草原来说，阴山不是背景，也不是道具，她就是生命的本原，草原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她揽入双臂，敕勒川就是她宽广温柔的胸脯。史书上说，“匈奴失阴山之后，过之未尝不哭也”。没有了树木、青草、流水的阴山的呵护，我想，这一块原野会流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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