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到的棉袄

□王春玲

那天接到快递小哥的电话,说有我的包裹。我不记得最近在网上买过东西,等拿到包裹,看地址是老家的,知道一定是母亲寄来的。打开包裹,里面有两件蓝黑条纹相间的棉袄,一厚一薄,是母亲给我儿子做的。棉袄用两个薄薄的秋衣套在一起,里面絮的全是新棉花,松松软软的,仿佛还有阳光的味道。

记得我儿子三四岁的时候,母亲看到别的小孩穿这种棉袄,而她只会做那种老式的,于是专门找了邻居教她做这种棉袄。母亲本来已经给我儿子做好棉袄了,学会以后又做了两件,那年儿子就有了四件棉袄。十多年来,每年刚入冬,母亲就会准时寄来棉袄,一件厚的一件薄的。母亲是个有些粗枝大叶的人,做针线活也并不细密,真是难为了她的一片苦心!

其实我儿子已经不需要穿棉袄了,家里和学校都有暖气,冬天的时候里面穿件羊毛衫,外面套个羽绒服就行了,再说十二三岁的孩子已经开始爱美了,他的同学也没人穿这种棉袄了。所以,母亲这几年做的棉袄都整整齐齐放在衣橱里呢。我说过几次,不用再给孩子做棉袄了,母亲当时答应着,可到了冬天还是照做不误。

记得看过一篇《佛门大滋味》的文章,说的是永光法师的事。永光法师是四川人,早早成了孤儿,由姐姐一手拉扯大,后来他到了新加坡,他姐姐亲手织了一件毛衣寄给他,但新加坡常年炎热,根本没有需要穿毛衣的时候。永光法师从来没穿过那件毛衣,却一直留在身边,还常常把姐姐寄送毛衣的故事讲给他人听,说姐姐没见过世面,但说着说着,就语带哽咽。弟弟走了,不仅出家,而且到了南洋,姐姐知道南洋的气候特征吗?她根本不需要知道。她只是牵挂着弟弟,她要将自己的牵挂,切割下一部分来,在遥远的地方陪伴着弟弟。这样的心意,作为弟弟的永光法师当然知道。而我,也同样明白母亲的心意,千里之外,她无时无刻不牵挂着她的儿女,连同儿女的孩子,她在用她的方式表达着自己的牵挂。

晚上,我给母亲打电话说棉袄收到了,顺便假意嗔怪她这么早就寄来,母亲叹口气说:“我这眼睛花得越来越厉害了,怕等天冷了,连针都穿不上了呢……”拥着两件棉袄,我心里暖暖的,不禁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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