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开医院的大文豪

■杨必安

若提到中国历史上精通诗词歌赋,又擅长绘画书法,还是美食家的人,很多人都会想到苏轼(1037～1101年,字子瞻,号“东坡居士”)。这位北宋时期的文坛魁首,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全才、通才,他在文学、为人、为官方面的造诣和境界为人所熟知,其实,他还是一位颇有见地的中医养生家。

元丰三年(1080年)二月,苏轼因“乌台诗案”被贬谪黄州(今湖北黄冈),担任没有什么实权的团练副使,为此,苏轼不得不过着一种远离庙堂的谪居生活。有一天,他到黄州东南三十里的螺蛳店去看田,想在那里置买田产。由于路途劳累生病了,正不知往哪里去求医,却打听到麻桥有一位名医叫庞安时,医术高明,只可惜医生的耳朵聋了。

他找到庞安时,这位名医虽然耳聋,然而脑子特别灵敏,你只要用手指画几个字,他就明白你的意思。苏轼开玩笑说:“我以手为口,你以眼为耳,我们彼此都是一代奇人!”他病愈后,邀庞安时一同游览清泉寺,游玩中写了一首叫《浣溪沙》的词,后半阕(音què)是“谁道人生无再少?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黄鸡。”寓意庞安时的医术有返老还童之功。庞安时看病常不收钱,遇到文人,只要作画两幅或写诗一首即可。一个是文豪,一个是名医；苏轼钦佩名医,庞安时看重文人。从此两人成为知己。

在被贬黄州时,又遇该地瘟疫流行,苏轼专程访四川眉山巢谷,并得一秘方“圣散子”。巢氏传授给他时,曾让苏轼指江水为誓,保证永不传人。为了控制瘟疫流行,苏轼以民生为重,将药方公诸于世。他为此写下序言,把它比作孙思邈的“三建散”。名医好友庞安时更是把“圣散子”附在自己所写的《伤寒总病论》里。

苏轼有着自己的抱负与旷达,在医道方面亦见其胸襟与仁心。比如,苏轼在江西寓居时,就常携带一只口袋,见谁不适就配药送上,开方指点服法,很受当地百姓欢迎。1089年,苏轼任杭州知府,正值瘟疫暴发,为了使黎民百姓免于疫病之苦,他从个人的俸禄中拿出五十两黄金,在杭州设立治疗机构“安乐坊”防治瘟疫,三年间医治近千名病人。后来,病坊由专派的僧人主持,他负责筹集公款。这座病坊,亦成为我国最早开办的一所公私合营医院。

苏轼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中医养生家,他的养生观主要概括为以下几点。

第一,“动静结合”的养生模式

苏轼非常重视动静结合的转换和平衡,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修身养性达到长寿。他主张“动能逸而能劳”,亦主张“心平气和”。苏轼对“动”做了分析:为什么达官贵人很容易生病,而平民百姓很健壮呢?他认为:“夫风雨寒露,寒暑之变,此疾之所由生也。”贵人深居简出,行则坐轿,寒则厚衣,养之太过,所以易受寒暑；而农夫小民,不问严寒酷暑,劳作于田间,劳动的锻炼使得他们祛病延年。正是因为如此,苏轼对“动”十分重视,所以他经常登山,于是便有了“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等千古佳句。出于对“动”的重视,苏轼一生勤于劳作,即使在63岁被贬到琼州这等荒芜之地时,还亲自开荒种地。

第二,想要身体健康,生活要有节制

他曾对朋友说,调气养生不难做到,难就难在“去欲”,嘴巴和肚子的欲望是无法满足的,应注意节制。他还说,这是为了“宽胃以养气”。节制饮食、气功和按摩等给苏轼晚年的身体带来了诸多裨益。他还认为,环境优美、空气清新比吃肉更重要,从而主张在住处周围广植竹木。民间广为流传的“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便出自他笔下。

第三,对药酒的研究

苏轼精心酿制、饮用药酒,以祛病健体。在岭南惠州,他用木桂、菌桂、牡桂之类的药材浸泡成桂酒,还在《桂酒颂》中博引历代本草和医学家关于“桂”的药用功能的论述,确信常喝桂酒能“御瘴”。正是因为他与各种养生酒结下不解之缘,所以即便在“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泉”的艰苦环境中,仍能免时疫、拒瘴伤。

除了以上的事迹和行动外,苏东坡甚至还写了专门的《养生论》,并且经过亲身实践,有不少体会。比如他规定夜间做气功,为了入静,自念:“今天我这身体,如果动摇像毛发那么一点点,便堕落地狱!”他入静的方法是躺在床上,先把四肢安排稳当。如果有些小小的筋骨疲倦疼痛,略微按摩几下,然后闭上眼睛,静听自己的呼吸。这时,如果再有痛痒,也不能动,过一会儿,浑身就会感到通气和血,十分舒服。清晨起床以后,将头发梳几百下,按摩面部,再躺下做气功。做气功后有唾液分泌,低头慢慢咽下唾液,使气透入丹田。

另外,有趣的是,由于苏轼是大书法家,他的字是珍品,求之不易,有些人就备了写有自己名字的上等纸张,佯装生病来请他诊治,盼得墨迹。苏轼明知他们无病求医,却从不拒绝,利用开处方宣传医药卫生常识。此外,苏轼著有医论、医方存世,后世把苏轼收集的医方、药方与沈括的《良方》合编成《苏沈良方》,就像其诗词风骨一样,名流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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