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豆村里红豆树

马井翰林院里秋天的红豆树。

今年春天，师古红豆树开繁花。

红豆滚到小草前。

翰林院的红豆荚。

深秋时节，再次见到马井翰林院的五棵大树，我惊讶了。

这几棵高大的红豆树，秋季又一次开花，花色还变成黄的了？拾得宝贝一般，内心一阵窃喜，赶紧拿出相机拍几张照。待仔细研究才发现，不是什么花开二茬，而是其中一棵树的叶子全部变黄了。那么，不久就可以看到五棵树叶子全黄，一幅满眼金黄的美景，该是多么令人期待。

见一村民路过，赶紧去向他讨教五棵树叶子全部变成黄色的美景时机。不料，村民抬头看了看，却说这种情况是树身出了问题。按常规，这几棵树冬天叶子会逐渐掉完，但不会这么早在秋天就满树发黄。这棵树的叶子去年秋天也全部黄过，那时村民们非常紧张，给它挂上瓶子输入营养液后，它才缓过劲来。今年叶子又黄了，村里还没人注意到。

我的开心瞬间消失，转而为这棵树担起心来。也许是树下新增的水泥围栏让树又生娇嗔了。七八年前，在另外一个红豆村，师古镇红豆村，一个大姐告诉我，因为周边三十米处修建房屋，师古镇的古红豆树已经几年不开花不结果了。既没有移动树，也没有伤到根，怪了，那棵古红豆树就怄气了，不开花不结果。

真神！这树会以独特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它不喜欢被打搅！犹如具有独立精神的人，不愿受干扰。

今年春天，师古红豆树花品大爆发，开出了多年来最盛的一树繁花。那棵高达36米，需4人才能合抱的大树，状如巨伞，名冠川内。白色的花朵挤挤挨挨，溢出一种淡淡的香。一阵风吹过，花瓣像雪花一样，悄落在肩，轻飘到地。徘徊在树下，想起那个动人的传说，似乎空中都飘满了相思的情味。1200年前，徐家场（现师古镇）文武双全的英俊青年刘生将要赴京赶考，他的心上人缪姑提议同植一棵树当作信物，哪种树最合适呢？当朝大诗人王维不是写了一首诗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二人就一起种下了一棵红豆树。刘生一走五年，音讯全无。缪姑的相思泪滴灌着红豆树一天天长大。刘生金榜题名，参战三年，荣归故里，二人在红豆树下喜结良缘。

师古的红豆树写满了爱情。

马井的红豆树赋予更多功名与富贵的意义。三百多年前，在“湖广填四川”的移民大潮中，罗氏一家从广东迁移到马井，植下9棵来自家乡的红豆树，寄托对故土的思念之情。罗氏保留耕读传家的优良作风，培养出皇帝身边的文学侍从官——翰林，深为村民敬仰，其勤耕苦读的生活方式也为四邻效仿，之后这一带“四桥五进士，三门两翰林”的科举成就传为佳话。三百多年后，“中国书法之乡”的大型匾牌傲然挺立在通往翰林院的村道前。

如今罗家翰林院的红豆树余下5棵，经历过风雨，并肩矗立在一起，倒也给人以“五子登科、五谷丰登”的信念。树皮灰绿色，有一些凸起的圆形皮孔，还有一些纵向裂纹，这是老树沧桑的特征。另外4棵在40年前砍来修了会议室，虽为憾事，毕竟也派了用场，想来仙界的进士翰林们也不会责怪吧。

令人激动的是获得了两枚成熟的红豆荚！豆荚是栗褐色的木质外壳，坚硬，自然播种育苗不易，所以世间的红豆树才珍稀。豆荚包藏着美丽的红色豆粒，豆粒的这种红，是真正的中国红，传统的喜庆色，寓意吉祥辟邪与兴旺发达。

这红豆红得这么耀眼，红得这么高贵；质地坚实，不腐不蛀，久藏不变。难怪就成了“永久不变”的信物。温庭筠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纳兰容若要“那将红豆记无聊”，宝哥哥外出赴宴，想起“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的林妹妹，忍不住唱到“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这红豆，怎一个情字了得！

刘生与缪姑已经远去，1200年的树仍旧开花；翰林们已经离开，300龄的树依然结果。

如今我只想问问：遗世独立的红豆树，你把相思寄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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