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的龙门阵

□卢烨

四川人喝酒的花样儿就是习俗嘿门多，说起来够你装一谷箩。生活物资缺乏时期，肚子饿忙了，劳动疲倦了，没有下酒菜，也要喝几口酒提神鼓劲，就叫“喝寡酒”。记得我二叔最爱喝寡酒，二婶叫他赶场称半斤盐巴回来，大人细娃全家人半个月没有见到盐颗颗、没有闻到盐气气儿了，顿顿都是清菜萝卜、野菜，再不丢几颗盐，就嗛不下去了。二叔说，莫得钱称盐，饭都莫得嗛了，还嗛啥子盐咯！二婶听这话，气得哭了，说我晓得，你是把钱拿去只打酒，自己一个人喝马尿水水、打冷圪豆（指时不时喝寡酒）。我这娘儿母子造孽哟。我堂妹堂弟三个看见妈妈哭，也哇哇大哭，大妹妹更是拉着二叔的衣服不停地叫爸爸、爸爸。二叔眼泪也一下子流出来了，说莫哭了、都莫哭了，我去想办法买盐。二婶晓得他身上有二块几角钱，是前几天在区粮站下力搞搬运挣的。她心痛二叔下力辛苦，说我并不是不让你打酒喝，你各自还是要打点酒，喝寡酒也要喝哟。二叔嘿嘿一笑，说我晓得。堂妹堂弟看见妈老汉和好了，也开心得笑了。

在农村，修房建屋做重活的家庭招待匠人，早饭桌上也要摆酒。这就叫“喝早酒”。胡大爷喝了一辈子酒，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他说酒可以活血化瘀、提神解乏、振奋精神，但是喝酒要适可而止，喝过量对身体有害无益。我每天午饭、晚饭都要喝酒，一顿最多喝二两，这叫“喝养身酒”。现在一些年轻人喜欢过夜生活，三更半夜在街头、河边吃烧烤、麻辣烫、串串香，最爱喝啤酒，就叫“喝夜啤酒”。三五几个兄弟伙，邀朋搭伙度周末，喝了白酒又喝红酒，到了KTV又喝啤酒，一个二个喝得酩酊大醉、东倒西歪，一片狼藉，这就不好了。

向家桥廖老板做煤炭生意亏惨了，回到家里，与婆娘娃儿一起吃了一顿饭。下午，他老婆罗妹出去打麻将，有人开玩笑，说你老公难得回来怎么不在家里玩？罗妹莽楚楚地回答说，吃完饭接个电话又走了。别人问，他喝酒，说啥子没有？他婆娘又答，没有说啥子，“喝闷酒”。旁边有人嬉笑，说你老公现在“喝闷酒”，以前生意好赚大钱那时候儿，天天“喝花酒”。罗妹似懂非懂，应了一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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