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栖
首长也来开会,呼啦一下,长桌子边便坐满了人,四周围也站满了人。参谋长站在态势图前面,用一根教鞭在上面指指点点,分析形势。
首长们又作出部署,说准备几个基数的炮弹!
我小声问马参谋,几个基数的炮弹到底是多少炮弹?
马参谋说不一定。
……
宋副科长有时候拿些写得很草的稿子叫我誊抄,有时候派我去哪里送点什么东西。
走在街上,我老觉得屁股上光溜溜的。因为别的兵都有枪,长枪短枪都拍屁股,有些小孩追在后面对他们的屁股指指点点,于是前面那个便把屁股撅得像孔雀开屏。可是没人指点我的屁股,我觉得那里凉飕飕的。我好想借宋副科长他们的枪挎一挎,把屁股拍热乎,但又觉得这样做太孩子气,我早就不是小孩子啦!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问谭参谋,那个大卫克布在哪里?
“什么?”谭参谋愣了一下。
我们就住在前指隔壁那个院子里。人家老乡把南屋腾出来给我们睡觉。
地上铺着厚厚的麦秸草,我们的铺并排铺在上面。
宋副科长把我安排在中间,说中间暖和。还把他的狗皮褥子给我铺到被单下面。我过后才知道,宋副科长执行任务时伤过腰,一受凉腰就疼,所以狗皮褥子走哪带哪,睡觉时铺身子底下。
临睡觉前,房东王大娘一瘸一拐地推门进来。她提来一大桶热水,叫我们烫脚。
宋副科长说,王大娘您不要每天给我们烧开水烫脚!
王大娘才不管,她叫大家把盆摆好,都倒上热水。她说,烫烫脚晚上睡觉好!
我们就咝咝哈哈地烫脚。
王大娘走后,马参谋告诉我,这地方山上净是石头,不长什么,特别缺烧的。烧一大锅开水要用掉不少柴火,王大娘腿脚不好,还上山拾柴火。叫她别烧她不干。她老是说,打仗那会儿,她们都这样做,战士们打仗那么辛苦,睡觉前烫烫脚睡个囫囵觉,第二天好有劲打仗。
睡觉的时候,宋副科长他们就不像白天那么严肃了,他们问问我这个,又问问我那个。我把头扭到这边回答一下,又扭到那边回答一下。他们也谈谈其他的事情。这天他们说起了吃的,杨参谋是四川人,说他们那里多么能吃辣。谭参谋是湖南人,说他们吃辣更厉害。马参谋是山东人,喜欢吃葱和蒜,他说葱辣嘴,蒜辣心,辣椒专辣脖子筋,还是葱和蒜厉害。杨参谋和谭参谋就一起攻击马参谋。他们又说别的。说了孩子和钙奶饼干。说媳妇。又开起了玩笑。玩笑开得过了头,宋副科长就说,喂,这里有小孩!别胡说八道……
宋副科长问我,小刘,暖和吗?
我说暖和!
是真的暖和,我觉得底下铺的狗皮褥子简直像火盆,热烘烘的烤我的背。
马参谋说,宋副科长两件宝,狗皮褥子刮脸刀!小刘你小心半夜上火流鼻血……
宋副科长说,睡觉!
每天早晨起来,宋副科长总是留下一个人给王大娘打扫院子,把水缸打满。我也去挑过几次水。这里是山区,水井很少,又远。开始挑水时,我一溜歪斜,桶里的水边走边洒。有些小孩跟在我后面哈哈笑。到了家桶里的水只剩下一半了。我又回去挑水。老乡很热情地教我,叫我顺着担杖起伏的节奏走,不要逆着走。这样一试果然好多了。只是晚上睡觉时肩膀疼,只能侧着身子睡。马参谋说,那你为什么不换换肩?
王大娘的老伴公大爷给队里养牛。公大爷特别健谈,他给我讲打仗那会儿的事情。讲男人们推着小车送物资支前,讲妇女和识字班在家里做军鞋摊煎饼往前线送……我也知道什么是识字班了,根据地当年把年轻妇女集中起来学认字,人们就把她们叫识字班。公大爷和王大娘有两个儿子和一个识字班,大儿子当民工支前,淮海战役时中炮弹牺牲了。他们又把小儿子送去参军。识字班嫁到城里去了……
公大爷说他当然要带头啦,他是党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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