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四川话音

□河边草

话说近日，与一位刚从四川返回西安的河南籍朋友闲溜逛街，我按惯例口吐普通话，来到一店铺门前时，朋友欲进门瞧瞧，我心里存事，想到别处去，扯扯拌拌的，一急便冲了一句：“走咯，这店子没得啥子看头！”

朋友一愣，随后大笑：“四川话冒出来了，哈！”我也赔笑，顺带纠正：“四川话尾音里常带‘子’‘哈’‘噻’‘嘛’等字眼，你得连带一起出口，不然就没得川味了，不是正宗的四川话啦！”

真没法子，我好歹也算是念过几天书上过几天学的正宗川籍人士，走南闯北，朝东奔西，且已定居西安多年光景，口音基本脱离川普椒盐味儿，全无方言俚语，可只要是嘴巴多吐几百字，或者处于着急、无意识的态势，四川话便露馅显迹，有识人士容易辨别我是南方口音，还有人一口一个准，你是四川人，四川哪个地方的人哒？

逢遇这类热心人士好事人士，我通常立马反问，您猜我是哪里人呢？四川人还是重庆人？对方此刻多半笑而不语，我有时会再难为对方或自我炫示，您估计我是川北、川东、川南还是成都人？弄不弄得清卷舌不卷舌？听过四川几个地区的典型土语？比如扯把子、相因、杀角之类俚语？对方往往一笑了之。

十年河东又河西，近些年景，川陕交通越发便利，我栖息西安，无论是街头还是巷尾，越发频闻川音川语，其中趣事，难以忘记：

某日我踏入市区某公交车，撞逢两小伙子：“莫来头，晓不得，那个样子瓜兮兮的”“干个铲铲哟，小家巴四的，挖连！”我忍不住乐呵，待两人嘴巴歇空，我上前打招呼：“两位哥子，成都哪儿的？”他俩同时愣住，一人俏皮回语：“抵拢倒拐嘛！”三人同时爆笑，车内也有人感染了笑症。

某次去某超市购物，碰遇一男三女同行，女士们指指戳戳选这买那，男士扯起嗓子吼喊：“先人板板，一开腔，你几娘母想洗白老子哈，老子是挨潲瓢的呀？”我笑眯眯地询问其中一位女士：“你们是自贡一带的人吧，出门耍嗦，惊风扯火的噻。”女士们惊抓抓叫唤：“对头，老乡哦，娃娃好大哪？”

某天夜里，隔壁陕西榆林籍的男子屋里，赶来了一位客人，两人叽里呱啦讨论事情，第二天见邻居时，我顺嘴问他，昨夜的朋友是汉中人吧？他惊奇问我咋知悉，我回应陕西汉中与川北广元一带的腔调很接近相似，你又是陕西人氏，来者多半即是汉中人，他比起拇指，急急转身回屋，拿出几个苹果硬塞给我，声称这是那位朋友送的，现转赠于我，奖励我的博闻多识。

某公共场所举办韩国书画展，举办方中有几个韩国留学生来帮忙助兴，我惊奇于他们的标准汉语口音，普通话流利纯正，交谈了20来分钟，我问他们听出我是中国哪里人？他们口称我是本市人，旁边几个陕西人笑不吭声，我揭秘是四川人，他们点头讲知道，还没去过成都，晓得川菜好吃，四川泡菜和韩国泡菜各有无数痴情粉丝，我正南齐北告知，你们与我交谈5分钟时辰，若能判断出我是四川人，可以断定你们的汉语听力超八级噻！若能晓得豁别个、巴适是啥意义，那就能授予外籍川话院士呢。众人大笑，韩国友人亦乐喜，估计在场的外省人都没完全听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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