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科幻小说？哈佛大学教授王德威：不一定非要有太空飞船

到底什么是科幻小说？ 王德威教授在主题圆桌会谈上。

中国的科幻小说萌芽得很早，碧荷馆主人1910年写的《新纪元》就是一个非常精彩的科幻小说。鲁迅也曾翻译过凡尔纳的小说。梁启超在创办的《新小说》上同样连载了凡尔纳的另一部科幻小说《海底旅行》，现译作《海底两万里》。

近日，在川大举行的主题为“回到未来：五四运动与科幻新纪元”文学主题圆桌会谈上，包括哈佛大学东亚语言文明系教授王德威，海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开创者与奠基人夏志清夫人王洞，卫斯理学院东亚系副教授宋明炜，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季进等多位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重量级学者，在川大文新学院院长李怡教授的主持下，重点讨论了埋藏在中国现代文学发展过程中的科幻小说的萌芽，科幻小说中“科”与“幻”的关系，以及科幻小说中所继承的“五四精神”。

科幻的“科”是对五四精神的继承

各位学者在会谈中，一再提到科幻小说中“科”的成分以及对于现实的关照两方面正是对五四精神的继承。在王德威教授看来，五四之后，写实现实主义往往是正统小说的主流。但与此同时，应当还要看到，有沈从文《阿丽思中国游记》，老舍《猫城计》，甚至是张恨水《八十一梦》等这样的作品存在。即便科幻小说一直不是主流，但在其中潜在的爆发力一直存在，并等待着一个历史的契机，能够发光发热。

王德威教授是目前学术界公认的海外中国现代文学研究的顶尖学者，被认为是继夏志清、李欧梵之后的海外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的第三代领军人物，他提出的观点——“没有晚清，何来五四？”曾成为了学术界讨论的焦点。

在会谈中，王德威教授提出，在二十一世纪初期，我们应该立足现况，运用更多的资料，重新理解中国小说史并思考，科幻小说为何在二十一世纪的前期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在王德威教授看来，在二十一世纪过去的时间中，最值得重视和骄傲的突破正是科幻小说。

科幻无标准是“科”和“幻”的对话

到底什么是科幻小说？王德威说，很难用一个标准的定义来说明。他想象的科幻是发掘或是呈现那些被压抑的、现代性的、任何文字的尝试，不见得一定要有太空飞船，或一定要有各种各样的机器人那种套路，才是科幻小说。“包括我们每个人在内，是不是在这个半夜里突然醒来有一个不可思议的一个奇想，而这些是在白天压抑无从去想象，也可能不敢去想象在这个节骨眼上所爆发的一种知识和想象。就是‘科’和‘幻’之间的一个对垒或对话在那个时刻那个点上，这就是我想象的科幻时刻的发生。”

在很多人看来，科幻小说总是天马行空。但王德威认为，科幻并不是与现实相违背，“科幻小说的作者和读者需要关怀世界和宇宙的足够能量，才能突破现实的局限。科幻小说不只是一个文类，它代表了我们看待世界的方法。科幻小说是让语言文字嫁接到更复杂的语境、技术上的资讯陈述上。”

王德威还提到，清代吴趼人的《新石头记》，这个小说写贾宝玉坐潜水艇到了地底、海底两万里的世界，到了非洲，还环游世界等等。可见，科幻一方面有绝对的幻想，另外现实的关怀也是深切的。

科幻小说打破“真实”反映“现实”

被王德威教授称为“科幻教父”的卫斯理学院东亚系副教授宋明炜教授，则从科幻小说的诗学空间分析科幻小说中所包涵的“五四精神”。在宋明炜看来，科幻小说在文字的表达上有独特的修辞、语法和话语的建构，比如韩松的作品《医院》里就充满了狂人日记式的思索和思辨的过程。当代的科幻作家，比如像是刘慈欣、韩松等，他们的作品反而是常常与鲁迅对话，而非之前的科幻文学。宋明炜提到，于科幻小说来说，“真实”和“现实”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科幻小说打破“真实”，反映了“现实”，这与鲁迅的《狂人日记》所带来的作用一脉相承。

李怡教授在座谈会后表示，四川拥有的杂志《科幻世界》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而同样立足于四川的四川大学，也将在未来的学术研究和工作中支持科幻小说的发展。李怡还透露，川大正在筹备建立中国科幻研究院，为中国的科幻力量再助力。

华西都市报-封面新闻记者张杰实习生刘可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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