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桥古镇 五马同槽成渝古道（下）

古镇

禹王宫

南华宫

古镇老街

姚蕾 文/图

古镇明末毁于兵火，清初兴在移民，文化的交融衍生出古镇特有的公馆文化。清顺治和康熙年间各省移民到此定居，陆续修建富丽壮观的禹王宫、真武宫、南华宫、贵州馆、江西馆、黄州馆、火神庙、药王庙、牛王庙、善因寺、大佛寺、龙兴寺、楠木寺等六座道观会馆和七座寺庙。弹丸小镇，也曾繁华，也经沧桑。如今，东边禹王宫还在，最西的善因寺无存，北边的江西馆消失了，最南的南华宫幸存……在与不在，都承载着古镇客家人的酸甜苦辣。

禹王宫 三百年繁华如初

古镇的核心建筑当属场镇东部的禹王宫，据称是川内保留至今最为完整的。禹王宫始建于清乾隆二十一年，道光十一年由两湖（湖南和湖北）移民出资，耗时5年之久扩建改建，距今已有300余年历史。

禹王宫正门两侧的墙上，近年新嵌了二十四孝浮雕，还原当年的场景。“孝感动天”是一则古老传说：舜的孝行感动了天, 后来尧把帝位禅让给了他，于是天下人修建禹王宫，一则祭拜其治水有功于天下众生，二则其孝善的行为值得后人传承发扬。土桥镇因禹王宫的存在，孝善传统至今在当地深入民心。孝善言行的传播，也让这个偏居一隅的古镇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门前两只狮子涂得五颜六色，显得花里胡哨，不知是否出自渴望多姿多彩生活的内心驱使。宫前有牌坊式门庭，筒瓦飞檐，三道拱门，嵌以山门楹联：“德化万民，同尧舜并尊三帝；水疏九派，令炎黄共仰千秋”，饰以彩色瓷片龙凤祥云浮雕，显得高大雄伟。进入其中，穿过由4根立柱支撑的戏台，可见四合院内正中古柏和大榕树左右矗立。回望歇山式的大戏台，戏台与四方连接的走马转角楼相通，为两层廊屋。正面为大殿，晨钟、暮鼓左右相对。整个建筑浑然一体，保存完整。

戏台裙板上雕刻的场景故事，虽然大部分已经“缺胳膊少腿”，但栩栩如生。在殿台廊屋四周同样也刻有百余个造型精美的木雕涂金人像，撑栱、藻井等处则刻绘《西游记》《封神榜》《列国志》《三国演义》等戏曲故事，也有少量的壁画完整地保存在左边的殿台墙上，加之建筑屋檐附上的滚龙抱柱，彩绘吊墩等，将整个建筑装饰得金碧辉煌，美轮美奂。

拾阶而上，84岁的邓大爷捋捋胡须，自豪地告诉我们，石阶正中原是著名石雕艺术“九龙盘天”，五条龙盘踞在1平方米的大石块上，龙头居于正中，祈求风调雨顺、镇宅驱邪，工匠耗时三年方才完成。正殿中央供奉禹王塑像，金光照人，民间更是用“禹王宫金銮殿”来形容价值不凡。四周高挂匾额，神像林立，建筑的精美能与帝王的金銮殿相提并论，其独到之处也并非夸大其词。正殿左右两侧为东西花厅，被称之为客家人的会客厅，小天井内宽敞透亮，内置假山、花木与盆景，别有洞天。

禹王宫兼有神庙与会馆功能。移民平日在此喝酒谈生意，节日则唱戏祭祀办庙会。登上六角重檐盔顶式的钟鼓楼，俯视院内，似乎南腔北调的戏剧正轮番上演，遥想客家人祭祖、议事、娱乐，场面何等壮观。而今每逢春节、重阳、农历五月游城隍、腊八节等节庆，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华宫 联谊乡情有神灵

庄子著《南华经》，故有南华老祖传说，南华宫美名由此而得。清代四川境内的南华宫约有300座，数量之多，分布之广，为其他省份所罕见。移民众多、头脑精明的广东人生意也最为红火，这从南华宫的豪华程度可窥一二。

古镇上的南华宫与禹王宫相距不到300米，坐北向南，遥遥相望，面积也不相上下。始建于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前后，为一楼一底的走马转角楼围成的大四合院格局，保存较禹王宫差得多，但也因其一直是镇政府所在地，留存了较为完整的戏台以及廊庑、左右厢房，少了禹王宫类似的正殿、花厅以及左右钟鼓楼。

南华宫正门为红砂岩石牌坊，三门六柱结构，柱子上满是浮雕和壁画，故事典故大多出自庄子，不过技巧粗糙，着色毫无章法。当地人说，都是后来修缮时当地热心人的大作。无可指责，只生遗憾。正面三个门洞，中门洞开，门柱楹联“望故乡，十笏阿蓝，花开銉照；联四地，万家灯火，瑞和千光”，思乡之情毫不掩饰地流露在字里行间。两边侧门封闭，门框上的楹联已不见踪影。蹲守在两侧的石鼓依然安静地守候，外侧的鼓钉已经磨损，鼓面正中雕刻的浮雕依稀可见。

入大门，出过道，便是五根立柱支撑的古戏台。戏台背靠大门，川西风格的四合院飞檐翘角，八柱木结构主体保存完好，比禹王宫戏台稍小。南华宫两侧厢房基本保存完好，一楼一底的走马转角楼围成偌大一个四合院，无论戏台裙板还是梁柱雀替，雕满戏曲人物和花草瑞兽。上面雕刻的众多人物故事大都被铲掉，且均被红漆抹过，比禹王宫的损毁更为严重，而今破损的漆面粘在浮雕上，更加显得无奈和尴尬。据说，当年的正殿是硬山式五间殿堂，左右两侧建有歇山式钟鼓楼，还有牌坊、八角亭、假山、后花园以及多个石雕，华丽精致，蔚为壮观。

如今的南华宫似乎仅存一个躯壳，讲述着过去的故事。而它当年的伙伴更多已无处可寻：道光十一年始建的万寿宫（江西馆）已经损毁，现址为土桥二小；火神庙成为了影剧院；药王庙旧址建起了人民医院；曾经规模与禹王宫差不多，辉煌气派的善因寺曾被学校使用，如今学校已迁离，寺庙已找不到踪迹……

千年庙会 舞狮摇龙

外迁移民带来的种子给予了这块土地新生，同时也把家乡口音、生活习俗、传统文化等一并打包带来，最有力的纽带就是各地移民修建的会馆。清明节，在他们的眼中是祭祖，也是思乡的聚会。一首《竹枝词》最为通俗地诠释了天南海北的交融：“大姨嫁陕二姨苏，大嫂江西二嫂湖，戚友初逢问原籍，现无十世老成都。”这里出生的孩子，带着各地的腔调和生活习性，渐渐地在大自然的调教下，形成了新的民俗风情。

会馆是见证客家人生活场景最为强悍的物证，至今依然承载着古镇民俗文化的交流。土桥“腊八”庙会是年味的开始。禹王宫里喜气洋洋，来自场镇及周边的乡邻聚在一起。当地人回忆称，每当川剧团来禹王宫演出时，一块小黑板就挂在门前，上书今日节目，落款是捐资人，而舞狮摇龙更是当地传统。

古镇以“高台狮子”闻名。这种在几张桌子重叠成的高台上表演的民间杂技，世代相传，而今很少露面了。年老的岁月摧残，无法与狮子共舞，年轻的鄙视这行当，外出务工谋生。当地人遗憾地说，以前一年一度的春台会、清明会、庙会等盛大场合，你总能看见“高台狮子”活跃的身影。据悉，“高台狮子”起源于清末民初，第一代传人是金壶村的周玉新，1844年学艺回乡，传授给了周家后人。舞狮人一般扮演成大头胖和尚与瘦猴，在高空中挑逗戏闹，步步高攀，最终成功摘顶。技高者可玩十张桌子以上，当然这得看场合和报酬，一般场合用5张桌子左右。整个表演风趣诙谐，又有高超惊险的杂技动作，辅以大锣、钹、二鼓、马锣等打击乐器营造气氛，喝彩声不断。表演穿插其中的故事取材于南宋宫廷。皇子为争夺帝位，发生内讧。一名皇子为躲避劫难，假借精神错乱，披头散发躲进深山寺庙，当了和尚。“高台狮子”表演的正是这位皇子剃度出家以后，在山野与猴子嬉戏的场景。

而今古镇也常常借“天府古镇民俗文化旅游节”、“孝善土桥·民俗闹春”、五月二十八的城隍会、五月三十的单刀会、八月二十三的张飞会等方式来传承古镇特有的民俗，大都在禹王宫和南华宫广场举行。其中城隍会当天，百姓抬着城隍菩萨出行，社区腰鼓队紧随其后，绕场镇一周，最后回到禹王宫。一年四季，可谓会会相连，热闹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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