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病对话:全科医生手记》
胡冰霜 著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与病对话》是一本奇怪的书。作者胡冰霜,是一个奇妙的人。
一般来说,医生写书,专业之外,不外乎两类,一是教人治病,一是咏叹生死。教人治病之时,是自信有力的医者,咏叹生死之际,是直面无常的凡人。华西医科大学医学博士、四川大学心理学教授胡冰霜则不然。《与病对话》也会谈到治病,事实上,一本书通篇都是病例,这些病例有的有结果,有的没有结果,但无论有没有结果,胡冰霜要表达的,从来不是对治病的笃定,相反,这位对现代医学怀抱着敬畏之心的医者,在字里行间,却又总是透露出对医学,对药物,对医生这个身份本身的怀疑和思考,甚至颠覆。生活之中,人们总是期待医生,期待医学,给出确定的答案,但胡冰霜用40年的行医经验告诉读者,在生命面前,没有确定性。面对真正重大的疾病,一位医者所能做的,无非只是做一个决定,然后和病人一起等待。
那么,这本书是在咏叹生死吗?是,但又不尽然。生死,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终极大考,也是很多医生所要面临的日常。《与病对话》开篇两则写精神病人:关在精神病院的病人,每日以编织茶杯垫打发时间,时时闻到浓烈的“尸臭”,而她在这恐惧的牢笼中依然念念不忘的两件事,一件是弟弟的生日,一件是父母的忌辰。胡冰霜感慨,“死生果然是人生要务,概莫能外,槛外人亦如此”。不过,这位见惯了死生的医者,在将近四十年后记录下这并无结果的一刻,不是为了表达对死亡的顺服,而是依然对生命本身怀抱着热忱。凝视深渊,却面带微笑,这位“与病对话”的医者,渴望寻找到的,是医学与人的生命本源,发生共振的那个瞬间。
行医四十年,胡冰霜把印象最深刻的那些病例记录下来,既是与病对话,也是与人对话,更是与自己对话。她说自己对药物的信仰,三起三落,三落三起,在怀疑之中依然选择相信,这是一位医者,艰难的跋涉之旅。所以,这是一本怀疑之书,也是一本信任之书,更是一本哲学之书。怀疑药物,但也相信医学,相信人的可能性。胡冰霜曾行路万里,远赴蒙古草原行医。草原上的医疗条件不好,而在有限的条件之下,诸如“蜡疗”之类的传统方法,居然也可以有神奇的效果,而来自世界各国的医生们共同的开放性,更为理解人,理解病,带来了新的思路。当代医学,是发生在医院,发生在病房里面的,是面向着一个个具体器官的,而走在路上的胡冰霜,在“赤脚”传统之中,和一个个人相遇,见证了另一种治疗的可能性。现代医学的专门化无可避免,也无可置疑,但这种专门化对人的规训,可能需要警惕。一定程度上,全科医生这个称谓本身,就指向了一种医学传统,在这个传统之中,人是一个整体,而病,原本也就是人的一部分,在这里,医生和患者的关系,是“我与你”,不是“我与他”,治疗的过程,本身也就是一次对话。
当然,这也是一本勇敢之书,一本惊奇之书,一本安慰之书。胡冰霜医生不提供药方,相反,她坦承自己的迷惘,也记录下各种没有结果的病例,而更多的,则是生命本身的多姿多彩。一个各项指标都健康的人,一再坚持自己在生病,并对查不出病愤愤不平,后来她罹患上肺结核,却反而因此神清气爽;一个急性肠梗阻命悬一线的病人,在长途转院的颠簸过程之中,居然因为颠簸产生的按摩效果,不治而愈;一位画家,带着肝硬化,肺气肿,却不和医院打交道,泰然处之,隐居在山水之间,活得潇洒从容,以“糊涂疗法”带给他人对生命的信念。胡冰霜在书里记录下种种非典型病例,不是为了猎奇,而是因为,这些病例为她打开了理解医和病的更多窗口。也让她思考,人和病,如何共处,甚至,如何共生。记得英国兽医吉米·哈利的那本《万物有灵且美》吗?那是一位兽医面对万物的观照与爱,而在《与病对话》里,胡冰霜流淌出的,是对患病众生的爱与观照。
与病对话,是胡冰霜医生的40年。今天,她通过一本书,也为她的读者打开对话的门,而与病对话,是我们每个人都必将面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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