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盟
上了大学以后,身边的同学都是来自祖国的天南地北,普通话也自然成为日常交流的语言。而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四川人,严重的四川口音曾让我在刚刚融入大学这个集体时,对像长在口腔内恶疮一样的乡音十分讨厌,生硬、朴拙,一开口仿佛就有一股土腥味儿开始蔓延。
犹记得在大一时,面试学生会的部门,在轮到我自我介绍时,刚一开口,便引来一阵哄笑,我尴尬地降低语速,企图减弱我严重的口音,然而在我发言完毕时,面试的学生会干部依然说:“你讲的什么?我没听懂!你吐词能不能再清楚一些?”台下又是一阵哄笑。自那以后,我竭尽一切可能避免在公共场合发言或讲话,即使后来作工作总结报告,也是事先把稿子写好,请同学代劳。在日常和同学们交流时,也时不时地有人笑我的“川普”,仿佛土里土气的音,从那时开始就像挂在脸上的伤疤,涂抹不平。
后来,有一次开学生干部全体大会,指导员一再让我发言,并且强调吐词一定要清楚,我推脱不却,很不情愿地答应。为了尽可能地摆脱口音的干扰,在开会前的五天时间里每日的突击训练,对讲稿中的重点词句作拼音点注,请教普通话说的好的同学,终于在五天之后,我用带有川味儿的普通话讲完了5分钟左右的讲稿,那次发言完毕后,室友和同学们纷纷说进步很大,那一下子我就觉得心里美滋滋的,好像抖落了身上扎根已久的土渣。
那次全体大会之后,我的自卑感慢慢消失,逐渐学会了规避乡音,用仍然生硬的普通话与人交流,但是在一点点自信中,融入了大学的新生活。
去年十月的一个下午,我送走东北师范大学来的一个朋友后,来到东北大学校园参观,刚走到体育馆门前,听到身后有一个人大声打着电话,那声音竟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哦,是我们四川口音,在距离故乡两千多公里的地方听到这乡音,如一眼甘泉,解渴游子干涸的乡愁。我有些激动,走上去一问,果然是老乡,德阳中江人,一听到德阳,我的眼眶竟有些湿润,走上前与老乡交谈起来。奇怪的是,平时说惯了“川普”的我,同老乡交谈时竟然语调急转直下,熟练地操起一口乡音,仿佛以往那些费尽心思想要丢弃的土语,一下子就从胸口涌上来。
交谈中,我终于明白,土里土气的乡音尽管笨拙、蹩脚,但已渗透于我的骨子里,融进我的血脉中,无论我怎样努力改变,乡音都执拗地长在我的心里,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我渐渐地发现,其实我深爱自己的故乡,深爱自己的乡音,不然,不会开口说起乡音会是如此慰帖心坎。我明白了,尽管较普通话典雅而言,我们的乡音土气,但它却是我们真正的母语。在我们或婴儿时,正是这种乡音编成的歌谣,让我酣然进入童年的梦,也是这乡音,让我们学会使用语言和与人沟通。
回到家乡以后,熟悉亲切的乡音汇聚在耳边。和亲戚玩笑地操普通话,二姑嘲笑说,“周盟儿,在外头读了将近两年书,还是艾家坝(新盛)的腔腔,没忘本嘞。”我们都哈哈大笑。我想,在以后的学习以及工作中,不论是说怎样蹩脚的普通话,还是说我的乡音,它们都将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时光不老,乡音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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