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三秋酒在北宋的两次亮相 □丰吉

北宋是醉三秋酒在中国古代历史上非常风光的时期。让它产生巨大影响的人物，主要是欧阳修。欧阳修晚年退居颍州期间，有两次重大接待活动，使醉三秋酒在当时名闻遐迩，牛气冲天。这两次活动，一次是接待苏轼、苏辙兄弟来访；另一次是接待著名老臣赵槩。退休闲居的欧阳修将接待的场所放在颍州，安排在西湖之上，美酒佳肴，诗词歌赋，盛极一时，轰动朝野。

“三苏”与欧阳修的交情

中国古代文学史上“三苏”的地位，一点儿也不比欧阳修低。所谓“三苏”，即除了苏轼、苏辙兄弟，还有他们的父亲苏洵。“三苏”的发迹，与欧阳修关系之密切，读者诸君可以从下面的故事中看出。

“三苏”系四川眉山市人。苏洵比欧阳修小两岁。才华横溢却屡试不中，年近五十也没考到半点功名，于是寄希望于两个儿子。

嘉佑元年五月，苏洵带着两个儿子，乘船抵达汴京，专门送儿子来参加进士考试。其间，苏洵上书欧阳修，谈了对欧阳修文章特点的看法，这让欧阳修感到非常高兴。兴奋之际，欧阳修立即派人来请苏氏父子一见，说看了当代最优秀的文章，总觉得还缺少点什么；看了苏洵的文章，现在总算是心满意足了，称苏洵文章可以与《荀子》比肩。

此后，欧阳修就向朝廷推荐“布衣苏洵”，并随状进呈苏洵的二十篇文章，朝中士大夫争相传看。在紧接着的次年进士考试中，苏轼、苏辙兄弟同登进士第，苏氏父子一时名震天下。

第二年正月初六，欧阳修接受朝廷的任命，担任科举考试的主考官，好友梅尧臣是“小试官”（主要职责是复查、复核）。一天看试卷时，梅尧臣居然不知不觉地读出声音来了：

赏疑从与，所以广恩也；罚疑从去，所以谨刑也。当尧之时，皋陶为士，将杀人，皋陶曰“杀之”三；尧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执法之坚而乐尧用刑之宽。

梅尧臣说这篇文章写得好，这名考生可以列第一。欧阳修闻讯也过来看了，觉得文章写得不错，但关于皋陶及尧的这些说法，到底出自何典，欧阳修一时想不起来，因此，稳妥起见，将这份试卷取在第二。

公布结果时，发现考生是苏轼。苏轼上门拜谢，欧阳修劈头就问他这个典故的出处，苏轼说在《三国志·孔融传》的注解中。事后，欧阳修还是没查到，等到再次见面，欧阳修寻根刨底，又问他这个问题。苏轼说：“我是想象出来的。三国时，曹操将袁绍打败之后，就将袁绍妻子赐给了自己的儿子曹丕。孔融知道后，就写信给曹操，说周武王灭商纣王之后，将妲己赐给了他的儿子周公。曹操也是博览群书的，没见过这样的记载，就问孔融此典出自何处。孔融说：‘根据您干的事情，我推测出来的。’我说尧和皋陶之事，与孔融是一样的，想象而已。”

欧阳修闻言，大笑起来，大赞：“苏轼可谓善读书，善用书，将来文章必将独步天下，老夫将避路放他出一头地也！”“出人头地”这个成语，就出在这里。

从此之后，苏轼、苏辙在北宋文坛声誉鹊起；这对兄弟也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扛起文学的大旗，真的“独步天下”了。

把酒西湖成《诗话》

熙宁四年苏轼被贬杭州。赴任途中，经过陈州（现在的河南淮阳），拉上在这里任教授的弟弟苏辙，一同前往颍州，因为他们的恩师欧阳修刚刚退休栖居在这里。

江湖茫茫，一别数载。此番再见恩师，欧阳修已垂垂老矣，脸庞消瘦，须发雪白，兄弟俩心生恻隐。欧阳修却笑容可掬，一手拉一个，领他俩去游西湖。

又是画船载酒，师生三人，畅饮剧谈。苏轼有诗记载：

朅（qiè）来湖上饮美酒，醉后剧谈犹激烈。

湖边草木新着霜，芙蓉晚菊争煌煌。

插花起舞为公寿，公言百岁如风狂。

……

虽然是师生，但有醉三秋酒助兴，酒酣之际，谈论已不受拘束，高声阔论，有争有辩。在恩师面前，文豪苏轼一副天真相，插花起舞，举杯为恩师祝寿。

有酒话就多。师徒三人，“笑言欢欣，杯酒相属，图史纷纭，辩论不衰”。谈及恩师的健康状况，欧阳修说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病人，医生问他因何得病。患者说，乘船时遇到大风浪，一惊得病。于是医生找来一个用了多年的老舵把，刮下舵手的汗渍，和着其它药引，让患者饮服，患者霍然而愈。看似儿戏，但医家用药，往往都是这样，无法说出什么道理。苏轼说：“按照先生的说法，那用纸墨烧灰给学子喝，就应该可以治愚昧；舔一舔樊哙的盾牌，就可以治胆怯；嗅一嗅西施的耳饰，就可以治恶疾了！”说毕，三人哈哈大笑。

后来，欧阳修将师徒三人畅饮聚会颍州时的诗作艺论整理成集，名曰《诗话》，后人称之为《六一诗话》。虽称“以资闲谈”，却开创了随笔式的论诗漫谈体裁，在文学史上意义重大。后人在谈论这些问题时，都会涉及当时的颍州背景，包括插花起舞颂长寿、西湖畅饮醉三秋酒。

百年盛事迎康靖

送走苏氏兄弟，欧阳修收到老友赵槩的来信，称来年春暖时，将命驾来访，这让欧阳修喜出望外。

赵槩，河南虞城人，北宋名臣。自幼失亲，是一个孤儿，但读书勤奋，品行端正。天圣五年考中探花，成为朝野瞩目的人物。当过京官，也做过地方官。88岁去世，谥号“康靖”。

赵槩的到来，整个颍州城像是过节一般，“缙绅相趋动颜色，闾巷欢呼共嗟愕”，举城万人空巷，都出来欢迎老太守的这位“贵客”。

为了更好地接待这位老朋友，欧阳修将自己私邸的西堂改名“会老堂”，让赵槩在此安心歇息。

当时的颍州太守是吕公著——曾经是欧阳修的副手，一个干事十分灵光的后生。面对本府来了两位“太子少师”，当然是本府引以为荣的大喜事，也是结交上司的好机会。吕公著在会老堂摆下盛大宴会，请两位老先生上坐。

端上来的，是醉三秋酒。几番举杯，欧阳修简直手舞足蹈了，吟道：

欲知盛集继荀陈，请看当筵主与宾。

金马玉堂三学士，清风明月两闲人。

红芳已尽莺犹啭，青杏初尝酒正醇。

美景难并良会少，乘欢举杯莫辞频。

“三学士”，是指赵槩、吕公著及他本人。“两闲人”，是指他和赵槩，他俩当时均已退休。颍州人的热情，颍州酒的醇正，无不是让老朋友“乘欢举杯”的由头和理由。

老友自远方来，当然少不了西湖之游。你看游船之上：“四纪才名天下重，三朝构厦为梁栋，定册功成身退勇。辞荣宠，归来白首笙歌拥。顾我薄才无可用，君恩近许归田垅，今日一觞难得共。聊对捧，官奴为我高歌送。”

官奴，就是歌女。显然是太守吕公著安排来的。这样的欢聚，一个月俶尔即逝。继宴请接待苏轼、苏辙兄弟之后，此次迎来翰林学士赵槩，造就诗话传奇的同时，也将醉三秋酒提到了当时登峰造极的地步。

欧阳修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这位患难之交，很多朋友闻讯，从各地寄来贺诗，对没能参加这一“世纪难逢”的聚会而感到惋惜。近一千年之前，两个老人在颍州会老堂的相聚，豪情纵酒，诗赋雅兴，至今为人们津津乐道，尤其是主人欧阳修，在这一聚之后三个月，便走完了他的人生旅程，其精彩而不无缺憾的人生落幕，为后人留下了极其宝贵的精神和思想财富；他与醉三秋酒的故事，至今也广为传颂。

颍州酒文化（之九）

（完）

新闻推荐

今年四川省电力装机容量计划达9780万千瓦

今年四川省将继续科学推进水电和新能源开发，预计电力装机容量将达到9780万千瓦。这是记者近日从四川省能源工作会议上获悉...

四川新闻，讲述家乡的故事。有观点、有态度，接地气的实时新闻，传播四川正能量。看家乡事，品故乡情。家的声音，天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