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力棒的传递

□周柳莺

母亲六十多了，一辈子在田间劳作，家乡的天蓝蓝草青青，在母亲的眼里是那般熟络。父亲是个朴实憨厚的农民，用自己勤劳的双手创造着财富。故乡的土地养育着我们三兄妹长大成人，大哥定居四川，我在黑龙江，小弟一直在沈阳工作，只有春节才能聚会一次，然后便各自返回自己的家。

每当母亲看见在村子上空掠过的飞机，总会想起我们，有一次她在电话里问我：“这飞机坐着安全吗，不会开着开着没油了吧？”我知道母亲是想女儿了，对她的思念，我曾多次提出把飞机票作为礼物送给母亲，都是被她婉拒的。她说：“去看你们可以坐火车的，不也很方便吗？”

老公因工作的关系要去外地进修三个月，家里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一直困扰着我，于是我就给母亲打电话，希望她能抽空照顾下我的生活。刚和她提出来我这里时，母亲是拒绝的，说家里养着的几十只鸡需要她来喂，快秋收了地里还有一些零碎的活计，需要她来料理。我明白母亲是离不开家乡的一草一木，那里有她烈日下慈爱，有她耕耘的快乐，有养育我们的点点回忆，但是我也看得出，母亲也想能够照顾我的生活，让我能安心地工作。在全家人的劝慰下，母亲终于答应来照顾我一段时间，我提前预定好了飞机票给她，握着飞机票，母亲的表情很激动，显然有些爱不释手。

即日启程的日子将近，她在整理着想带走的物件，都是些零碎不值钱的东西，在我看来是应该扔掉的，她却是宝贝似的珍藏。飞机是在下午3：10分起飞，我们提前两个小时抵达机场。空旷明净的候机大厅里，母亲就像个孩子，惊奇地看着一架架飞机的起飞和降落，在等待席边转悠来转悠去。她说，飞机起飞原来是这样子哦！或者说为什么飞机降落一触地时有一小股烟？一切都让她感到很新鲜。看着母亲兴奋的样子，我用自带的DV记录着她的一举一动，以便回家后刻录成光碟留做纪念。

通过安检前，我特地交代了母亲坐飞机的环节和注意事项，但是在过安检时还是费了老长一段时间，不是这个口袋引发检测仪吱吱响，就是那个包包引发检测仪吱吱叫，查来查去无非是口袋里放了一个小狗的铃铛珠，或是包里多了一根绣花针，而这是坐飞机不允许的事情。

安检顺利通过，我们登上了机舱，系好安全带。母亲问我，坐飞机一定很贵吧？我骗她说，机票是打了三折的，和坐火车卧铺的价钱差不多少。母亲说，这还可以。

飞机在起飞上升的过程中，母亲的头有点晕。我问母亲，心里难受不？母亲说一会儿就会好的，眼角呈现出点点泪花，望着母亲斑白的头发，我的心里不免有些酸楚。也许每位母亲为子女的平安幸福而来，才周而复始地忙碌着，然后再把接力棒传递给其他母亲吧。

一个半小时的飞机，母亲几乎都没有合过眼，她仔细观察着附近其他乘客闭目养神的样子，脸上露出慈祥的表情。飞机因晚点，行走在夜晚的黑暗中，无法瞧清楚脚下的山山水水，只是在抵达城市上空时，才能一睹夜色中灯火阑珊下的繁华。

下飞机时，母亲发出的感慨却是：“坐飞机不舒服，坐飞机太吵了，但是，飞机的确是快。”言语里透射着几许惊羡和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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