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

谢超凡

学而优则仕，金榜题名，治国平天下是古代文人的最高理想。但常言说“五十少进士”，对出身普通家庭的士子来说，科举之路并非如探囊取物那么简单。因此，一方面他们安安心心地等待着朝廷科举，同时也在想着其他的成名捷径。比如唐代的卢藏用，时人称为“随驾隐士”，意思是皇帝到哪里游玩，他就到附近的山隐居，这样，他的“高士”名就传了出去，朝廷就来征召他了，成语“终南捷径”就来自他。

所以，文人们如果在科举之前，能够打开自己的名声，得到当世名流的肯定和推荐，那是相当重要的。所以你得走出家乡，游学他方，寻找机会。如《唐语林·赏誉》记载的“顾况戏白居易”的故事：“白居易应举，初至京，以诗谒顾著作况。况睹姓名，熟视曰：‘米价方贵，居亦不易。\’及披卷，首篇曰：‘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乃嗟赏曰：‘道得个语，居即易也。\’因为之延誉，声名遂振。”

《警世通言·李谪仙醉草吓蛮书》写李白“一生好酒，不求仕进，志欲遨游四海，看尽天下名山，尝遍天下美酒。先登峨眉，次居云梦，复隐于祖僚山竹溪，与孔巢父等六人，日夕酣饮，号为竹溪六逸”。不远千里到湖州乌程品美酒，遇到逸叶司马，劝他到长安求取功名。李白遂从其言游长安，得到翰林学士贺知章的赏识，遂为多方荐举。

再如《清平山堂话本》卷一《风月瑞仙亭》里的司马相如，虽游艺江湖，其实志在功名。离家追梦之前，经过城北升仙桥时，大书于桥柱上：“大丈夫不乘驷马车，不复过此桥！”北抵京洛，东至齐楚。后因赋受到汉武帝赏识，遂衣锦还乡。唐岑参曾有《升仙桥》一诗：“长桥题柱去，犹是未达时。及乘驷马车，却从桥上归。”《红楼梦》第一回，写贾雨村虽出身诗书仕宦之族，但父母祖宗根基已尽，只剩得他一人，所以进京求取功名。淹蹇苏州，寄居在葫芦庙内，每日卖字作文为生。得甄士隐五十两白银的资助进京赶考，中进士，开始他的仕宦之路。

而家境比较丰厚、从四川到长安的文艺青年陈子昂，则采取了一个更为震撼的营销策略。

据《独异记》记载，陈子昂初到长安时，有一天，市场上有人卖胡琴，叫价百万，正当大家啧啧称奇却无人下手的时候，陈子昂出钱买下，并邀请众人第二天到宣阳里听他奏乐。大家“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置胡琴于前。食毕，捧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驰走京毂，碌碌尘土，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声华溢都。时武攸宜为建安王，辟为书记”。

陈子昂这任性的做法，没有多大参考性，而且人家也是真才实学。比较可行的做法，一是“人丑就得多读书”，一是“明明可以靠颜值，却偏偏要靠才华”。有句歌词唱得好：“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

（摘自《今晚报》2018年6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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