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在新疆出生,大部分时间在新疆长大,她的老家在四川遂宁。
关于那个她几乎没有生活过的地方,李娟充满了怀念,因为那是她最亲爱的妈妈和外婆的故乡。
那个故乡,那个老家里,曾经生活过一只大黄猫。李娟的外公嗜赌成性,于是破草屋里的一切家私被变卖得干干净净,连全家人冬夏的衣裳都被卖得一人只剩一身单衣,老老小小全打着赤脚。
他甚至还卖掉了家里的大黄猫。第一次大黄猫被卖到了放生铺,因为离家近,中午就自己跑回家来了。第二天一大早,又被外公捉去了,头蒙在布袋子里,卖到更远的永泉铺,离家有三十多里。猫又一次找回了自家门。
过了不久,可怜的猫再次被卖到了五十多里外的邻县内。“虽然都晓得这回这猫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可外婆还是心存侥幸,天天把喂猫的石钵里注满清水,等它回家。”
这一次,果然再也没有等到。
但在李娟的想象中,哪怕到了今天,那只猫仍然在回家的路上继续走着。“有时被乡间的顽童追赶过一条条陌生的沟渠;有时迷路了……圆月当空,它找到一处隐蔽的草丛卧下。有时是冬月间的霜风露气,有时是盛夏的瓢泼大雨。总有一天,它绕过堰塘边的青青竹林,突然看到院子空地上那台熟悉的石磨,看到石磨后屋檐下的水缸——流浪的日子全部结束了!它飞快地窜进院子,径直去到自己往日吃食的石钵边,大口大口地痛饮……”
我想,或许李娟自己,就是那只一辈子走在回家路上的猫。
和那只永远失去了最初的家的猫儿相比,赛虎和丑丑这两只她们后来养的狗,幸福太多了。
每次想起那只走在回家路上的猫,我都会想,它该多羡慕这两只和主人日夜厮守的狗儿啊。(天竺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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