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组诗）

□孟松

南方多山，那里

有我喜欢的喀斯特地貌的石头

南方温暖，那里

有我，一直想要的太阳

出四川，过贵州，穿广西，抵广东

亲爱的雪铁龙，就是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

仿佛我体内的石头

急于赶去，与那里的石头滴血认亲

仿佛我内心里的那座冰山

匆匆前往，只为和解这南方的温暖

海鲜加工点

——也许，问的人多了

老板懒得回答

就直接，写在纸板上吧

——来料加工海鲜

爆炒25元/份，白灼20元/份，清蒸10元/份

在涠洲岛，我见过

一家餐馆门口有一块这样的牌子

红色的字，像血，有些淡

和老家张屠夫

每次，没洗干净的手一样

涠洲岛的火山石

一直往前写，就会写到7300年前

就会写到这些石头的前世

它内心曾经的炙热

900-1200摄氏度，最高1300度

足可以融化一切

包括树木，生灵，村庄，城市

甚至我笔下的每一个汉字

往回写，你就会写到

这些石头的今生

那令人心痛的坚硬，和冷

7300年太漫长了

多少沧海，变了桑田

一想到它慢慢变冷变硬的过程

我的内心里

仿佛就有漫天的雪花飘过

画鱼点睛

北海银滩的沙滩上

小男孩画鱼时，我在写诗

他画第一笔鱼头时

我在稿纸上，写出第一句

他画第二笔鱼背时

我又写出，这首诗微微的隆起

他继续一头鱼的腹，鳍，尾

我的笔，随鱼身的曲线抒情和想象

当他最后给鱼点上眼睛

巴巴望着，近在咫尺的大海

我情不自禁写出一句

南太平洋，像一滴巨大的泪水

在涠洲岛

听说，岛上有一座基督教堂

全用贝壳堆砌而成

远道而来的妻子，和儿子

一定要坚持去看看

在她们的想象里

这座贝壳堆砌而成的教堂

一定美得，童话般无与伦比

而我却一路，在心里画着十字

一直在想要多少贝壳

才能堆砌出一座基督教堂？

比如昨晚才吃过的那一大盘扇贝

够不够，在我心底

堆出一座挂有耶稣像的教堂一角？

在北海

一路向西，那人要感谢

日行千里的白龙马

一路向南，我也该感谢

日行千里的雪铁龙

在大雷音寺里

佛说到了，你回去吧

没有再往前走

那人便退回了唐朝

在北海，南太平洋也对我说到了

还是回头吧

也没有再往前走

我退回了，来时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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