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菜与腊肉

□李友胜

川东之地，有一种叫儿菜的蔬菜，顾名思义，就是在一个菜心之外裹满了肉厚色绿的小棒棒菜，外形就像一串丰润的葡萄，像是原来菜心子嗣繁茂的后代，故名儿菜。

这种菜，味略苦，一般人吃不来，我家里的小孩都不爱吃。我觉得，他们不爱吃，是还没有品尝到它真正的味道。若是吃来了，肯定会像我这样觉得，它是菜中上品。儿菜的味道和棒菜差不多，实苦则甘，许多人尚未入其道，不知其妙。我以前也是不吃的，是儿时一次走人户，把我引入了儿菜的大门。

记得是去外公乡下的家，那时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有腊肉可以吃，我贪嘴，把腊肉的肥嘎儿吃多了，油腻得有点不舒服了，顺手就端起旁边的一碗儿菜汤喝起来。菜汤一入口，顿时清爽了许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那一碗儿菜也一口气吃完了。当时的感觉就像是喝完一碗苦药后吃到了一颗爽口的糖果，把嘴里的、胃里的所有不适，都一一化解。

自从那以后，我重新认识了儿菜，从不沾嘴变得特别喜欢。如果说非要把这个事情用一种感情来表达，我觉得，可以算患难之交。

因为儿菜，我算是重新认识了四川的腊肉。我甚至认为，腊肉是越肥越好。把汤锅里煮好的腊肉捞出来，切成片，无须下锅再爆炒，直接用筷子夹起来入口，那种油腻是爽口的香，是岁月的流长，是人间的烟火气，是随时回得去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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