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的记忆（三）

第一次长途旅行，其实是回故乡。

大概10岁时，母亲思乡情切，决定回四川过春节。突然才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北方娃娃，在那遥远的地方，外公外婆和众多亲人真实地存在着。

随着年节的临近，一切准备就绪。可是父亲由于值班，无法成行。只好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和妹妹回乡。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夜，一家人提着大包小包，来到车站。悲催的一幕发生了。我们想乘坐的那趟车，已经塞到无法开门。眼睁睁看着它绝尘而去，欲哭无泪。

放弃回四川是不甘心的，母亲跟我们商量，决定改乘午夜另一班开往西安的列车。一番苦等、“激战”，终于从窗户上开始了第一次长途旅行，留下父亲孤零零地站在站台上。

旅途各种辛苦自不必说。因为充满了新奇和向往。

在宝鸡换乘到成都的列车，更是惊心动魄。一大群人像是逃难的盲流，提着各种各样的口袋和筐筐，冲过地下巷道，冲向开往成都的列车。列车员吓得早早关上车门。列车徐徐启动了。可是，我和妹妹从窗户爬进了车里，妈妈却没能挤上来！

好心人手忙脚乱帮着打开车窗，妈妈从外面被人托举进来。简直是惊心动魄，火车差点就开跑了，如果妈妈没有在车上，我们接下来的麻烦可就大了，有谁知道，当时我那小小的心灵，受到多大的惊吓啊。

列车穿过一个个黑洞，窗外的枯黄、白雪，渐渐染成绿色。嘉陵江像一条湛蓝的腰带，缠绕着山脚山腰，缠绕着迢迢的旅途。下了车，几天几夜，脚下还在晃动，好像自己仍在坐火车一样。

外婆家门外高高的黄葛兰，散发出特别的清香。院坝角落里，萌生着青葱的苔藓。赶场天，你会被淹没在满街的背篼里。更不要提好吃的香肠腊肉，香甜的泡粑，夜晚，外婆会在炉火上烤香软的柿饼……那些美味让我常常在梦里都会笑醒。青衣江的水啊，是那么清澈，鹅卵石的沙滩，怎么玩也玩不够。

多年以后才明白，原来，这里才是我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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