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人失踪两年多家属才报警 警方挖山14天挖出真相

被警方挖开的山坡。 图片来源：《浙江法制报》

他是谁？为什么被人捆绑四肢，埋在厚土之下？

为了寻找他，警方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把一座山挖开了一半，终于找到了他的遗体。

时间要回到2016年，一个报警电话，揭开了一起惊悚悬案的序幕。

1

男子失踪，家属寻亲

2016年5月，浙江杭州市110指挥中心接到一个来自湖北的报警电话，报警人说，她的丈夫海东（化名）2013年来到杭州打工，那年12月最后一次电话联系之后，丈夫便再也联系不上了。

一个大男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了。

警方开始寻找这个名叫海东的四川男人。

但是，刑警们发现，这起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这个男人消失得十分彻底，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2

唯一线索，一张车票

报警人说，丈夫失联前，他们曾通过几次电话，丈夫说自己在杭州的“富春”做隧道工程，还跟家里要了两万元钱。

因为报警人只提供了这些信息，杭州110指挥中心根据报警人提到的“富春”二字，把报警转交到富阳公安分局，而富阳警方通过初查后认为，案发在桐庐的可能性较大，于是将线索又转到桐庐。

桐庐警方通过调查，发现在2013年，海东曾经购买过一张广州到杭州的火车票。

这是唯一有价值的线索。

但是，他究竟有没有坐上这趟火车，有没有来杭州，因为时间过去太久，无法查证。

线索中断了。

3

挂断电话，再无音讯

桐庐警方重案组又把案子从头捋了一遍，他们在海东妻子处了解到，海东1986年出生，长得英俊帅气。10年前从湖北老家到四川做了上门女婿，有一个9岁的女儿和6岁的儿子。海东老婆在家带孩子，海东平时在外打工。

2013年12月，海东的妻子曾接到丈夫的电话，说要两万元，妻子问他要钱做什么，电话那头的海东支支吾吾，不肯多说。之后，妻子再也没打通过丈夫的电话。

海东的小姨子回忆，一个月后，也就是2014年1月，她曾接到过姐夫的电话，“我听姐夫说他在富春打工，电话那边很吵，感觉有很多人。”海东的小姨子说，当时她以为信号不好就把电话挂了，晚上和家人说起这事，大家觉得蹊跷，再打电话给姐夫，一直关机。

这之后，家人再也没能联系上海东。

海东的妻子想起来，丈夫湖北老家有个老乡叫刘某。她曾经听刘某提起过，丈夫海东在桐庐参加过一个卖东西的公司。

4

老乡爆料，有人被打

刑警赶到湖北宜昌，找到了刘某。刘某非常惊慌，连连说：“我都是听说的，没见过他。”

刘某说，2014年4月1日，他被人以做工程为由骗到桐庐，带进了一个地下传销组织，有一次他因为想偷偷给家人打电话，被传销组织人员发现并殴打。传销组织者吓唬他说，前几个月也有个湖北来的人不老实，结果被打得抬了出去。

刘某猜，这个“不老实”的人，可能就是海东，因为当时在这里的湖北人，他知道的只有海东一个。

2014年，桐庐当地曾开展传销整治工作，传销窝点几乎全部被一锅端，刘某当时所在的那个传销窝点也在其中。如果海东真的深陷传销组织，当年处罚名录中应该有他的名字，但是一查，并无发现。

5

借助他案，打开缺口

重案组综合各种线索，判断海东在传销组织的可能性很大，而且他很有可能就是在传销组织里消失的。

桐庐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叶卫东回忆，虽然警方把海东失踪的案子当成疑似命案来查，但掌握的线索实在太少，连立案的条件都不够。他们想，既然刘某说自己遭到过组织骨干的殴打，那么海东是不是也遭到殴打呢？

警方决定以刘某被非法拘禁为由头，把那些传销组织成员再找回来。随后，专案组民警辗转湖北、湖南等地取证，掌握了以陈某、廖某为首，肖某、满某等人参与的传销组织管理人员的犯罪证据。

2016年12月底，民警在湖南将廖某抓获。

经过突击审讯，廖某交代，海东确实曾被人骗到他所在的传销组织，“他确实被打过，但是被打成什么样，去了哪里，我这个级别不清楚。”廖某对民警说。

根据廖某的交代，他所在传销组织有成员上百人，等级森严，最高级的是大经理王某，负责他们这个窝点的是大主任陈某，廖某是下面的小主任，再往下还有手机主管肖某，还有管家满某。接着是下一级的传销人员，海东、刘某都在底层。

2016年12月至2017年1月初，民警又先后将7名涉案人员抓获。

经审查，犯罪嫌疑人陈某、杨某等人终于开了口。

6

真相大白，尸体难寻

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2014年1月的一天，海东在打电话给家人时，被大主任陈某、手机主管肖某等人发现，他们决定要教训一下不懂事的海东。

于是，陈某叫来了另一个传销窝点的大主任谭某和小主任杨某。

这两个人把海东叫到一个小房间，对他拳打脚踢，痛殴了20多分钟后，海东不动了。

陈某交代，他想把海东送到医院，又不敢，就给大经理王某打电话。王某说不用送医院，就扔在房间里。

当晚，海东死亡。

三人和大经理商量，打算用铁丝绑着石头把尸体沉进富春江，又怕尸体浮起来被人发现，最后决定找个荒山埋了。

王某打了一笔钱给三人，让他们买了铁锹、电动三轮车，在桐庐寻找抛尸地点。

海东死后的第二天，他们来到距离案发现场20多公里外的一处荒山，挖了一个两米多深的土坑，将尸体掩埋。

案件总算水落石出！专案组民警心里清楚，如果不能找到尸体，就无法证明被害人已经死亡。这样一来，不仅专案组近一年的工作会付诸东流，更无法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

但是在押着嫌疑人去指认埋尸现场时，连嫌疑人都傻眼了。

埋尸的那座山，2014年被改造为梯田，山上的树木都被砍了，山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地村民说，梯田在改造时，山体表层又覆盖了许多泥土。

7

为寻尸体，警方挖山

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挖山寻找尸体这一条路。

根据两个犯罪嫌疑人大致指定的埋尸地点，警方划了一个半径上百米的范围进行挖掘，当地政府雇来两台挖掘机协助。

2017年1月3日，挖掘工作开始。桐庐县公安局刑侦大队刑事科学技术室副主任许成武和他的团队全程参与挖山工作。他回忆，虽然有两台挖掘机配合挖掘，但因为不能破坏逝者遗体，挖掘机并不能像平时那样放开挖，只能轻轻刨开表层上的泥土，民警再用铲子小心地将泥土铲掉，生怕漏过任何一样有价值的物证。

挖掘进行了十几天，警方根据嫌疑人描述划出的扇形挖掘区域几乎被挖光，挖掘区域有十几亩地那么大。站在远处望去，整个山头被挖掉了一大半。

这时，专案组民警心里也没底了，“如果整个山都挖完还是没找到，怎么办？”

挖掘进行到第14天，已经快挖到预定范围的边缘，那天早上，挖掘机在挖开一个土坡后，民警发现那里的土层颜色明显不同于其他地方。警察拿着铲子，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挖，终于发现了人的头发和骨头……

8

尸检证实，他是海东

这是一具男尸，警方通过尸检发现，被害人生前遭到殴打，致命伤是脾脏器破裂。

这时，离春节只有一个星期了，警方马上提取了尸体的DNA，赶赴四川与海东家人进行比对，最终确定他就是三年前与家人失联的海东。

桐庐警方在技术手段、视频监控等新型侦查手段无法提供支撑的情况下，依靠传统侦查手段，循线追查，历时大半年的调查取证，最终成功侦破了这起故意杀人案，将8名涉案嫌疑人抓捕归案。

2017年4月17日，桐庐警方将案件移送桐庐县人民检察院起诉。

9

案件宣判，四人获刑

2017年12月，杭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涉案的8名被告人做出一审宣判，4名主要参与殴打并抛尸者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被告人王某，传销组织的大经理，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犯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

被告人陈某，传销窝点的大主任，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判处有期徒刑八年；犯非法拘禁罪，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被告人谭某，传销窝点的大主任，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犯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判处有期徒刑七年。两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被告人杨某，传销窝点的小主任，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据《北京青年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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