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幸谊 摄
□雪樱
又到一年银杏金黄时。周末,朋友带着孩子前往黄河大堤南岸的千亩银杏林秋游,捡落叶、拍照片,发在朋友圈里,美景醉人心房,而孩子亲手制作的落叶标本更是充满童趣。
有人说,落叶是倦怠的蝴蝶;还有人说,落叶是掠过的鸟影;我认为,落叶是大自然的胸针,每一枚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是不可复制的。周末,走进对过的大学,树木招摇着自己的秃枝,带有几分羞涩,满地的落叶,鞋底踩过,吱呀吱呀,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我喜欢踩树叶,有几分小孩子搞恶作剧的心态,任由自己放纵一把,也不会被惩罚。褐色的,深红的,暗绿的,还有半红半绿的,可爱极了。落叶的诗意,在脚下延伸,在心底缠绵,氤氲出我们的小秘密;一阵大风吹过,呼啦啦一气,毫无章法的,落叶诠释了自由的真谛。然然和我说过,男朋友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就是落叶。落叶做定情物,还有比这更浪漫的吗?而我觉得,落叶铺地的校园,只有情侣和老人才有资格光临。那年轻的,手拉着手,怀揣着纯真与梦想,甜甜蜜蜜的表白在心里反复碾压,就是没有勇气,连地上的树叶也斜睨着他(她);那年老的,放下该放下的,卸下该卸下的,静静欣赏这幅自然画卷,心中一片淡泊。
走着,走着。到了地下通道处,台阶上的落叶错落有致,上上下下的同学,小心翼翼,生怕脚底打滑。迎面的老校长纪念碑,静穆地矗立。不知怎么,我想起了季羡林老人。1935年,他赴德留学,开启了十年羁旅生涯。留德期间,哥廷根的美景令他难忘万千:每个礼拜天,他都和同学去席勒草坪散步,散步之后,沿着弯曲的山径走上山去。曾在俾斯麦塔俯瞰哥廷根全城;曾在深秋时分惊走觅食的小鹿,听它们脚踏落叶一路窸窸窣窣地逃走……小鹿与落叶,一动一静,令人欣悦。
落叶是空中飞舞的精灵,有色彩,有纹路,也有气息,捡一片落叶于掌心,轻轻地嗅,扑面而来的是自然的精气。哥廷根的落叶有几分安徒生的味道,我最深刻的记忆是季羡林老人的背影。多少次,晴暖的午后,他悠闲地散步,走过满地落叶的小径,孤独的跫音叩击着乡愁;多少次,漆黑的夜晚,他去大剧院接师母(老师瓦尔德施米特的妻子)回家,走过很长的路,回到家中。此时,落叶,成为最美的布景,也是他最忠诚的陪伴者。
落叶之美,落叶之趣,有多少人能够欣赏呢?“慢慢走啊,欣赏”,朱光潜先生的这句箴言,在今天依然不过时。很多时候,欣赏,是一种福气;有些时候,欣赏,也是一种情怀。抗战时期,武汉大学内迁到四川乐山,在文庙的配殿里上课,校舍非常简陋,但是,师生们“不到最后一日,弦歌不辍”。有一天,同学们去朱光潜先生家里,看到院子里的落叶,大家纷纷伸手想打扫干净,却遭到老师的阻止。“这些树叶在,起风时,能够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下雨时,能够听见雨滴在叶子上的声音,未尝不是一种美的享受。”处境多舛,而眼睛依然有发现美的能力,那是怎样的乐天与自足?正像蒋勋先生说的:“你看到了美,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值得活下去的。”
落叶之韵,落叶之情,如今,有多少人能够读懂呢?日本作家德富芦花将落叶视为家里的财富:“屋后有一株银杏,每逢深秋,一树金黄,朔风乍起,落叶翩翩,恰如仙女玉扇坠地。夜半梦醒,疑为雨声;早起开门一看,一夜过后,满庭灿烂。屋顶房檐,无处不是落叶,片片红枫相间其中。我把黄金翠锦都铺到院子里了。”而俄国作家蒲宁心中的落叶则美得叫人心醉:“树林好似五光十色的淑房∕浅紫,血红,金黄∕又似鲜艳夺目的锦障∕欢快地耸立在晶莹的草地上∕∕白桦犹如淡黄色的雕像,在蓝天下熠熠发光∕黑森森的云杉,恍若一座座塔楼∕槭树叶簇间泻出的明空,恍若窄窄的天窗……”
“山僧不解数甲子,一叶落知天下秋。”我喜欢的这两句诗出自《唐子西语录》。山上的小和尚看到落叶,就知道已经进入秋天了,而抱着手机走路的低头族们,有没有看到落叶之美呢?
通过落叶,我们能更好地理解四季,就像叶嘉莹女士的解读:“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这是大自然赐予我们的感动。其实,那种悲之劲秋,并非真正的伤感,谁说秋天代表着衰败?谁说秋天只让人抑郁?那色彩缤纷的落叶,装点了我们的眼睛,也旖旎着大千世界,有情有义。这是一种看透生命的大情怀,传递出袅袅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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