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水土 一方风情

张晓天（四川） 文/图

久闻湖北恩施大峡谷风光绮丽，景色万千，是人们休闲观光和避暑的圣地。前不久我和几个朋友驾车到达时已是夜晚，看得出这个盛夏，来此度假避暑的人不少，我们找了几个酒店，都告之客满。当我们开着车在半山腰上寻找住处近乎绝望的时候，眼前出现了“女儿寨酒店”，让人喜出望外。这家酒店还不错，剩下的几个床位刚好能让我们住下。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拉开窗帘，有点喜出望外，好美的景啊！天空霞云朵朵，大山直插云端，晨雾缭绕山间，村寨星罗棋布，清风和煦悠悠，这不是人间仙境吗？女儿寨，就在这山坳坳里，是一个小镇，土家楼群建筑风格，很有味道。小镇有一广场，一群红衣者正在练瑜伽。在这云雾仙山里，练瑜伽算是一个好地方了。这么多人，统一服装，集体练功，吸引了许多游人的眼球，我不知道此时这么多的游人是来欣赏山美、水美、云美，还是来雾里看“花”。在休息的间隙，我们好奇地打听了一下这支红衣瑜伽队伍的情况，一位红衣男说：他们来自上海一家公司，公司要求员工集体工休，集体练身，就选择了这里。我不知又何时能遇上这等美事呢？

我们到峡谷口买景区门票时，一位土家小伙热情地前来搭讪，脸油黑，戴一顶草帽，说话慢条斯理：大哥，我帮你们买票吧，我是本地人，价便宜；别去坐缆车或爬山，时间去了，还累又看不好；跟我走吧，从小我就在这沟里长大，人熟、地熟、景点熟，我可以带你们去看最精品的景点，既节省时间，又看得满意，我还可以介绍一些土家人的传说和故事，包你们满意。小伙子憨憨的样子，毫不掩饰地举荐自己，满脸的真诚，我们谈好价，就随他出发了。

先下谷，后上山。小伙子给我们拟定了线路和景区。一路上，小伙子有说有笑，很活泼。我们沿山崖的步道向谷底进发。好险哟，深不见底，只有飞流直下的瀑布冲下谷底，扬起如烟的水雾，发出咆哮的吼声，恐惧和神秘突上心头。土家小伙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讲了一则小故事：小的时候，没有修步道之前，寨上胆大的人，是手拉着树枝、藤蔓，一步一步地下到了谷底，回来后，把在谷底的所见所闻讲得天花乱坠。金碧辉煌的龙宫，英俊帅气的龙子，美若天仙的侍女，歌舞升平，祥和富贵，让好多的土家人向往啊。你下去过没有？我们有些好奇地问。土家小伙说：我胆小，不敢去，我把命看得重，讲的那些富丽堂皇的东西是虚幻的，追求那些虚幻，有的是要付出代价的。以前寨上有一小伙想到龙宫去，一不小心摔了下去，我可不想丢了性命，我还没有过上好的生活哩！哟哟，你还没过上好的生活？你看你一天能挣几大百，收入可不少嘛。小伙憨笑着，手不停地摇摆着说：钱是挣了几个，但生活不光是钱嘛。小伙子的意思很清楚，他所需要的是精神上的东西。小伙子说：我真是羡慕你们哩，有工作，有固定的收入，有假期，还可以到处去走走，去看看，我一年到头都在这山沟里转，我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小伙子这番话对我触动很深，居然还有人羡慕起我们这伙“苦行僧”来了，我们有啥值得羡慕的呀，一年四季忙得团团转，偶尔出来一两天忙里偷闲。我们还在羡慕红衣休假团哩，山里人却羡慕我们这群“苦命”人，我们是该接受小伙的羡慕呢，还是该苦笑？无语吧，苦笑！其实，真的该羡慕的是土家小伙，一天能收入几大百，这对于我们这些所谓拿固定工资的人而言还是诱惑不小的，并且天天还在景区里游来走去的，多美好啊，小伙子却不以为然。看来每个人所处的环境不同，接受的信息不一样，其需求也有所不同。有的易达到的事情，却是我们渴求的事情，有的是我们平常的事情，却是他人追求的事情。有的是他们不以为然的事情，却是我们羡慕的事情。这也许就是多姿多彩的生活吧！

土家小伙把我们从峡谷中引出来，已到吃中午饭的时候，找了一家土家菜馆，点了几道菜吃了好上山。可小伙子到店老板处抱来一叠土碗，在吃饭前，给我们讲起了土家摔碗酒的民俗来：传说摔碗酒起源于周朝，按本地的讲法，与土家族的英雄先人巴蔓子有关，当年巴蔓子将军因国内有难，去楚国搬救兵，楚国要求巴国给三座城。楚兵解救巴国后，巴蔓子不忍割让国家城池，于是割下自己的头换取城池。“将吾头往谢之，城不可得也！”在割头之前，喝酒后摔碎碗，再拔剑自刎。后人为纪念他，以摔酒碗学他的豪气，学他的舍身取义，学他的决绝笃诚，后来成为土家人的民俗。这故事多凄美啊，土家小伙讲得很动情，看来小伙是花了工夫的。小伙还讲：摔碗也有讲究，最潇洒的摔碗，是喝净后，亮底，三个指头拈着碗，轻轻从头顶往后扔过去，形成一个漂亮弧线和自由落体，此时，酒与人的魅力就达到巅峰了。听到此，我们也向老板要了坛酒，土碗满上，喝亮底，三指拈碗，潇洒向身后扔去，哎哟，这姿势，这潇洒的孤线，这清脆的碎碗声，犹如一把竖琴在为我们伴奏，因有情与义的成分在里面，这碗酒，尽管碗碎了，可情重了，义到了。“店老板说了，今天摔的碗不收钱了，主要是让大家感受下土家人的民俗风情。”小伙子这么一说，似乎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与土家人的心也更贴了。

从山涧出发我们开始上山，悬崖百丈，似刀辟斧削，山壁上的栈道，悬而生畏，“一柱香”石柱，直插云霄，鬼斧神功。这可是核心景区了。土家小伙给我们指指点点，说不完、讲不尽的奇闻趣事，生怕我们没有听明白。他讲恩施的“女儿会”，让我们感受较深。“女儿会”， 被誉为“东方情人节”，保存着古代巴人原始婚俗的遗风，是偏僻的土家山寨中与封建包办婚姻相对立的一种恋爱方式，是土家族青年在追求自由婚姻的过程中，自发形成的以集体择偶为主要目的的节日盛会。其主要特征是以歌为媒，自主择偶。参加“女儿会”时，青年女子身着节日盛装，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穿上，习惯把长的穿在里面，短的穿在外面，一件比一件短，层层都能被人看见，谓之“亮折子”或俗称“三滴水”，并佩戴上自己最好的金银首饰。这天，姑娘们把用背篓背来的土产山货摆在街道两旁，自己则稳稳当当地坐在倒放的背篓上，等待意中人来买东西。小伙子则在肩上斜挎一只背篓，如漫不经心的游子，在姑娘面前搭讪，双方话语融洽，机缘相投时，就到街外的丛林中，通过女问男答的对歌形式，互通心曲，以定终身。小伙子讲的“女儿会”，真让人想到现场去感受一下，那些场景一定很有风情韵味。一路上，小伙还饶有兴趣地讲了土家人的“摆手舞”，土家菜“十大碗”，土家人的“哭嫁”等习俗。说真的，一路山俊水秀，都没有去认真欣赏，而土家小伙讲的土家风情却让我们全神贯注，记忆深刻。憨憨的土家小伙，怎么也看不出他憨在哪里，没有想到，他憨却很真实，他憨却很聪颖，憨得让人喜欢，憨得让人尊敬。我们对他一路的陪同表示赞赏。小伙挺高兴，见我们夸他，他也道出了一段真心话，他说：做我们这工作和你们一样，干一件事，就得去钻一件事，去学一件事，去弄懂一件事，才能做精一件事，要挣钱，就得要让游客高兴、满意，这就是我的本分。哎呀，小伙子真不憨呐，你看，他讲得多有道理呀。此时，我觉得他不光是在讲述，而是在给我们上课，一堂生动的现场课，让我们感觉有点自愧不如的课。这两天在大峡谷里游玩，一种情绪时时在撞击着我，那就是心态、责任与守本分。经过羡慕与被羡慕，到自己亲历所染，顿首反思，我们有许多的本分未尽到。和土家小伙的一行，自己也深刻地感觉到了，有什么样的心态决定有什么样的工作激情，尽什么样的责任，显什么样的业绩，守什么样的本分，收获什么样的回赠。我们从土家人身上看到了这一份真诚、直率、追求与向往。

在大峡谷的时间转眼即逝，谢谢你留给我的感动和回味，层峦叠翠的清江，依旧是那么腼腆，暗河在你的怀抱中静默流淌，地缝里透出绚丽的光亮。那河岸袅袅的炊烟顺风漂浮，似少女的长发撩过我的心海，一大片的茶园静谧得似深夜星月，让我迫不及地要爬上那峰巅。在暗浪亭里眺望的风景，那鬼斧神工的天衣有缝，似乎暗藏着世人难以揣摩的故事，险峰、石林、栈道、美食、以及小伙子长长的故事，顿然想起“山高人为峰，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和苏东坡赤壁行舟对人生的深思。是的，人生有多少抱负，人生有多少伤痛，人生有多少争论，人生有多少无奈，在这里，大峡谷的风光中，都化为微微细浪，化为山腰的烟云，汇入滚滚的红尘。

轻轻地来正如我轻轻地走，我深爱着那里的山水，风土人情。更钟情于那一方水土的人间真情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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