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需要偶像，但不需要粉圈

全运观察

□覃江宜

刚刚过去的夏天，与娱乐圈一波又一波的“地震”有所不同，东京奥运会和陕西全运会则再一次重塑着大众审美：原来真正的美不需要滤镜，阳光健美的身材、顽强不屈的灵魂、没有经过修饰的感言，要远比精致漂亮的皮囊更有魅力。同时，随着中国新一代体育偶像破圈，与娱乐明星并肩成为顶流，他们也不得不面对新的挑战——如何面对情绪翻涌的粉圈大战，如何在众声喧哗中保持初心。

国乒小将樊振东刚刚体会了这种幸福的烦恼，在全运会上高歌猛进的他，看得清对手的每一个球路，却困扰于赛场之外的套路：出发前大量粉丝围堵机场送机，场面一度混乱。随后樊振东发表声明，呼吁球迷把握分寸，“请允许我做个普通人”。

一旦把运动员当成爱豆，割裂和矛盾随即产生，一方面是杨倩在东京奥运会拿下射击金牌后的全网夸赞，鲜花掌声汹涌而至；一方面又是短短一个月后，她因为跳了一段不够严肃的西海岸舞而招致网友的口诛笔伐。而孙颖莎的微博下，既有普通球迷热情的鼓励，又有来自竞争对手阵营恶毒的评论。

这是饭圈习以为常的捧杀和拉踩，铁杆粉丝的眼里往往容不下一粒沙子，也容不下一点相左的观点，这种排他式的热爱，催生一种忘我的投入、一种与唐吉诃德式的悲壮，激烈碰撞由此在现实和想象之间发生。

当马龙、樊振东们遇到越来越狂热的粉丝，全运会的明争暗斗也会在社交网络上翻起巨浪，不知道他们是否体察过这份狂热背后的代价？兵败1988年汉城奥运会后，千夫所指的体操王子李宁曾在信件中收到刀片和绳结，很多人忘记了他在4年前石破天惊的3枚金牌。同样的，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刘翔的经历有多令人难忘，后来在北京奥运会与伦敦奥运会上的故事就有多让人心酸。赛场的残酷不仅在于胜负，还在于掌声和嘘声可能来自同一批人，被推上神坛以后，运动员难免成为大众情感投射与宣泄压力的替身。

所以，人们会格外警惕体育的饭圈化，因为饭圈预设的立场是，偶像是不能倒下的，自家的“哥哥”“姐姐”是不容置疑的。可这从来就不是赛场的准则，从刘翔到宁泽涛，从傅园慧到中国女排，没有哪个运动员可以一直留在领奖台上，就像没有哪个艺人可以永远站在C位。如果把输赢当成评判一个运动员的标准，把选手之间惺惺相惜的对决变做成王败寇的流量争夺，那么，这注定是一趟阴晴不定和步步惊心的旅程。

体育最好的模样，是榜样超越了极限，受到激励的人们超越了自己。而不是粉圈左右着偶像，流量操控着风向。对比娱乐圈，体育圈的残酷之处就在于，运动员是无法被粉丝养成的，远离被聚光灯包围的生活，他们才能通过赛道抵达未知之境。正是那些不为人知的汗水，滴成了一路炸裂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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