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寒腊八亲情暖

李仙云

在我家乡陕西东府一代，每年的腊八节，在旭日东升之时，当冬阳一缕缕撒向庭院，大家会守着从祖辈传下来的习俗，即“冬至馄饨腊八面”，吃一碗热气腾腾、飘香四溢的“腊八面”，连周身的经络和骨骼都是舒坦惬意的。

家乡古称“有莘国”，曾在这里发现大量“仰韶文化”遗址，可谓钟灵毓秀，文化底蕴丰厚，风俗节令也蕴含典故极有讲究，每个节日母亲都过得富有仪式感。

记忆中，那天母亲总在鸡鸣时分，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就开始忙活。她饧好面，就开始打扫庭堂擦洗锅碗瓢盆，把前一天发泡的形状各异、五颜六色的豆类煮好，再配上家乡黄灿灿的小米和各种菜蔬，便开始精心烹饪“腊八米儿面”了。

当热气腾腾的“腊八面”煮好，爷爷会虔诚地把面敬献于祖宗灵龛前，带着我们一起祈国泰民安，家和兴旺。祭祀完毕，母亲还会给鸡槽、猪槽倒入“腊八食”，在家乡流传着一种说法：“冬至馄饨腊八面，鸡娃吃了爱下蛋”，以这种司禽司畜的方式来犒劳为这个家辛勤付出的特殊“成员”。

记忆中逼仄的灶堂间，一家人围坐一起其乐融融，冬阳透过旧色窗棂，光影斑驳地丝丝缕缕照射进来，我们捧着粗瓷老碗，氤氲热气袅袅升腾，一股暖流从手心直蔓至四肢百骸。在香喷喷的“吸溜吸溜”声中，那面便有了阳光般的色彩，也带着黄土地的清香。臊子被母亲烹得香浓可口，面条也擀得爽滑筋道，吃得人暖胃舒心。多年后我才领悟，那飘着葱花香的“腊八面”里，是融入了母亲对来年的期盼和对一家人的浓浓爱意，尤显滋味深长。

我在少年时代就随做警察的父亲去外地读书，依稀记得读高一的那年腊八节，天不亮我就起来，忽看到厨房灯光闪烁，打开门的一刻，我眼眸凝泪，外面寒气逼人，我冷得打了一个寒噤，整个家属院静悄悄的，大家都沉浸在香甜睡梦中，父亲不知何时起来在给我煮腊八粥，还配了一盘精致美味的小菜。掀开锅，一股热气扑鼻而来，满锅色彩斑斓、黏稠适度的香粥还“咕嘟咕嘟”沸腾着，在寒冬飘溢着馋人的香气。父亲说：“今天是腊八，咱也来个入乡随俗，改喝腊八粥。你到学校要走一个小时，爸怕你冷，喝了腊八’身上就暖和了。”那一碗香香甜甜的腊八粥，盛着浓浓的父爱，一直在岁月深处，温暖着我对腊八节的记忆。

白落梅说：“漫漫红尘，看似遥遥无际，实则只是几度月圆月缺。”岁月漫漶，时光“速如驹过隙”，如今父母都已魂归故土，多少往事已成过眼云烟。岁序无声，唯有那对腊八节的记忆，如冬日暖阳下悠然绽放的腊梅，在温馨着岁月，清香着心扉。（B）（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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