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报记者 钱欢青
每个人的童年,都会有一个“神秘的好地方”,一个谁都不知道,悄悄藏着“宝贝”的好地方。每到这个地方,欢乐就会像角落里的花朵一样隐秘开放。我的“好地方”有两个。一个是我的抽屉,装满了彩色玻璃球,记忆里最开心的事,是在和小伙伴们玩玻璃球后,赢了两裤兜玻璃球,听着它们在裤兜里的撞击声,心满意足地回家。还有一个“好地方”是我家那间杂物小屋的角落,小屋里总是堆满了稻草、农具,有一年我得了一辆手工打造的小三轮车,木架子加齿轮,还有方向盘,不过没有脚蹬子,需要有人推着后背才能往前跑。我喜欢得不得了,自己偷偷把它藏在杂物小屋稻草堆最里面的角落,还拿一捆稻草给盖了起来。
在《树上有个好地方》中,调皮捣蛋的巴王超过的好地方,是在树上。巴王超过的父亲姓巴,母亲姓王,父母希望儿子事事超过别人,所以给他取名“超过”。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希望儿子事事超过别人的,却只能天天停留在“巴望”上——除了吃和玩超过别人,巴王超过哪一样也超不过别人。尤其是学习成绩,考试常常不及格,分数常常在班里垫底。在学校里,巴王超过被班主任“灭绝师太”和校长“殷神仙”视为最调皮捣蛋的差等生,在一次逃课游泳被抓后,他甚至被班主任“发配”到教室放垃圾的角落。在家里,木匠父亲脾气暴躁,只会熊孩子不好好学习。和成年人的世界如此格格不入,巴王超过只好在一棵大树上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好地方”。他把装满了自己喜欢的小东西的盒子放到了这棵树上。
影片以上世纪90年代末的陕西关中农村为背景,虽然也反映了很多现实的问题,比如学校太注重成绩,为了迎接全县排名的期中考试,不仅取消了美术课、音乐课,还主动鼓励学生们在考试时“互相帮助”;比如家长对待孩子,只有粗放的责骂,没有对孩子真正了解。但影片给人最大的观影体验,恐怕是那种浓厚的时代气息。贫乏的生活、调皮的孩童、凶巴巴的老师、走村串巷的货郎,一个个小物件,都能让人想起过去。特别是巴王超过盒子里那把用铅丝拧成的“手枪”,我小时候就有过一把一模一样的。这“手枪”看起来简单,其实还用皮筋连接着板机,一扣扳机,“手枪”就能发出“啪”的一声响。我把“手枪”和那些玻璃球宝贝放在一起。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枪”来,“啪啪啪”地放上几枪。
片中巴王超过和同学们特别喜欢的“娃娃书”,也就是连环画、小人书,也是那个时代的独特印记。孩子们抢着看娃娃书的情景,想必特别容易勾起人美好的回忆。
巴王超过的“差生”身份,由于下乡支教的粉提老师的到来而改变,粉提老师给了巴王超过从未感受过的平等对待与尊重,也让巴王开始逐渐改变。影片的这一段其实也特别容易勾起每个人的回忆。看到这一段我们一定会想起自己小时候有哪个老师特别好,哪个老师特别凶。而对小小的孩子而言,遇到一个真正好的好老师,或许真的能改变一生。记得我读小学时,教我们数学的副校长为了奖励我们几个成绩好的同学,专门把我们叫去他宿舍,让我们轮流玩他家的游戏机。那时候的游戏虽然需要插卡,还很幼稚,却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欢乐。
有意思的是片中那些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表演经验的小演员,“本色演出”把影片的氛围夯到了实处。
虽然如此,看完《树上有个好地方》,我还是觉得挺不满足。影片的年代感确实很强,氛围也营造得不错,对孩子的内心也有细致的观察,但是总感觉还是有很多“现代”痕迹对影片产生了一些影响。另外,最重要的问题或许在于导演的“思考痕迹”太重,看电影的时候,总让人在感受孩子天真的同时,分出心思来“领受”导演要告诉我们什么样的道理。这或许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导演在准备影片之前,在编织故事之前,就有一个概念先行的问题。在电影中,概念虽然是隐藏的,但或许因为思想表达的诉求略为强烈了一些,导致影片的“意图”太满,四处“发散”。另一个原因,或许是对影片生活细节的融汇还不够到位,尤其粉提老师和她男朋友那一段,从影片里看,粉提老师的男朋友对孩子似乎很不友好,与粉提老师也有一些价值观的差别,这会让观众疑惑他们俩是怎么成为男女朋友的。这当然不是什么问题,电影的任务也不是要告诉观众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是影片的这个设计,却显然容易让观众分心,对影片本身也是一种没有必要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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