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皮影戏

□李军强

曲终方露机玄手,幕后高超自有人。陇西是古代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独特的自然环境和悠久的历史赋予了这片古老土地深厚的文化底蕴,也使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先民们创造了许多富有地方色彩和民族个性的灿烂文化,陇西皮影戏便是其中之一。在当地,皮影被称为“灯岩儿戏”或“牛皮娃娃戏”,是四乡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艺术形式。陇西皮影是国内较早成型的皮影戏流派之一,早在明代,其作为一种独立完善的皮影流派就基本成型了。

皮影扎根于陇西的山山水水,旧时当地城乡各地专业雕刻皮影样片的手工艺人、戏班,比比皆是。如《陇西县志》就记载了被当地人称为“皮影世家”的和平乡朱家大湾的朱戏子,首阳谭家庄王姓皮影班等。

每到逢年过节、喜庆丰收、祈福拜神、嫁娶宴客、添丁祝寿,总有一班人肩挑戏箱穿梭在城乡各地的民俗礼仪活动及巫俗活动之中,搭台唱影。影戏在正戏开演之前都有三折“神戏”程式,通常是送瘟、谢神,第一折“天官赐福”,第二折“刘海戏金蟾”,第三折“福禄寿三星”,以祈祷神灵保佑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献礼后接唱正戏,正戏种类很多,有戏本子,常演的有《杨家将》《封神榜》《劈山救母》等剧目。

陇西现存皮影一般按照影卷演唱,据统计,流传下来的影卷目录共173卷。连本戏是皮影演出中的重磅节目,这类演出以古代故事为主,既有《白蛇传》《西游记》之类的长篇鬼神故事,也有取材于历史的《三国》《水浒》等歌颂英雄人物,唱响时代主旋律的作品,更有一些讲老百姓身边事,大事小情,劝人信向善,尊老爱幼,家庭和睦的故事。长篇连本戏最多时一个戏本通宵达旦连演十天半月也不止,演出艺人靠口传心授,凭记忆演唱,一本本的戏词、故事,全装在艺人的心里,支起家伙,张嘴就来,出口成戏,但决不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有时候也会出现几个影班搭台对擂唱影的情景,热闹非凡,其盛状可想而知。

皮影的根在民间,土壤在民间。旧时民间皮影戏班进入剧场演出的机会很少,绝大部分时候都在乡村演出。天刚一抹黑,伴随着一阵“咚咚锵,咚咚锵……”急促、节奏明快的锣鼓声,乡间皮影就开场了。委婉粗犷的唱腔是皮影的精华所在,陇西当地传统皮影唱腔以民间土语为主,当地人称为“灯调”或“影子腔”,是融合了本地秦腔、道情、小曲、秧歌、民间小调等艺术门类而形成的特殊演唱形式。

其次,因陇西皮影是古时候从古长安西经陈仓传至陇西的,所以当地皮影也或多或少受到一些陕西皮影影响,特别是陕西西路皮影唱腔碗碗腔对陇西皮影影响很大,碗碗腔与陇西传统灯调的结合直接产生了陇西皮影的音乐架构,形成了自己独具特色的艺术体系,并已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在演出时,艺人们用精湛的演唱技艺,配以高亢浑厚激越的音乐,灯腔唱词整齐,圆润委婉,无时无刻不透露着西北人的粗犷豪放、温柔婉转。

当地皮影戏班子一般以家庭为单位,演员轻便精干,少的两三人,多的六七人,戏班为首者被称为班长,年龄大都在四五十岁之间,受到人们普遍尊敬。每到年头节下,村民们扛着自家木凳迅速占领“有利地势”。艺人们在班长带领下,一会儿工夫就支起一个约两平方米的白纸幕框“亮纸”,后面点上一盏油灯,演出前期准备工作就齐活了。

幕布后,前台表演艺人叫挑线手,挑线手一般由戏班长亲自担任。演出时,他端坐前台,用几根缠着铁丝的木棍在“亮纸”上挥动显像,灵巧操纵着各类戏曲人物,表演复杂动作,同时进行剧中角色的演唱。挑线手必须是个全把式,他唱作集于一身,是一台皮影戏的核心和灵魂。其余人员则在挑线手的有序指挥下,用本地流行的曲调配以民间器乐伴唱,台前台后一唱一和紧密配合,如果表演时不小心出现走音跑调、乐鼓不协时,挑线手立即以手势、表情暗示改正,从而使亮纸外的观众毫无察觉。

弄影戏者也被乡民跟老师一样称作“先生”,他们是平民百姓的知音,千百年间与群众心心相印,在工余、节日、婚嫁、集会尽心尽力为乡民们唱影戏。不足两平方米的亮纸不仅仅是观众感受戏剧氛围的舞台,更已演变为人们寄托对美好生活向往的精神家园。

地处黄土高原边缘地带的陇西,因受交通和经济之限,皮影的制作在人物、道具、色彩和装饰纹上依然保持了古朴浑厚的民间风趣。每年的四五月份是皮影制作的最佳时间,一张成功的作品一般用驴皮或牛皮刮薄后雕刻人物,要经过选皮、制皮、落样、镂刻等数十道工序后,通过数遍装色,数十天出汗才能基本成型,影人四肤用线连缀,用竹签牵动就可用于表演了。

现流传作品一般都采用厚纸雕刻,镂空度大,人物臂长于脸中部,额头不突出且直垂于鼻,鼻直接下垂,下唇较小,下颚呈圆弧形,戏影人物的造型有帝王官宦、兵卒将帅、武侠剑客、仙神僧道、鬼魔精妖等,无所不有,均按照生、旦、净、丑戏剧行当来设计,用脸谱化形式表现人物的刚柔美丑与善恶忠奸。

配合人物的山石花卉、金殿宝帐、走兽飞禽也是不可忽视的皮影图景。这类制作比例紧凑夸张,整体以明线为主,重视图案变化,着色简单明快,一草一木、一人一体均不受客观条件限制,在刀法及着彩上都显现出色彩眩晕的效果,现存陇西清末雕刻艺人苟忠义制作的皮影就有以上鲜明的特点,他制作的皮影不仅外观精美、内容丰富,雕功更是在传统基础上对影人下颚、眉眼、帽盔进行积极创新,人物形象生龙活虎,深受当时人们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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