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尺江山万里遥 满堂风物冷萧萧 许道宁《渔父图》解析

渔父图》亦名《秋江渔艇图》《渔舟唱晚图》,桧木叶半落的深秋时节,三五渔舟漂荡于宽阔水面,旅人或沿长堤溪桥而行,或挽马待渡。山岩壁立,列嶂耸峙,山谷蜿蜒幽远,溪水盘曲潺湲。画家充分发挥绢本笔墨浑融的特点,山石部分用水墨直皴渍染,细微处略用笔勾勒,以表现山石的纹理,用笔简快,树木劲挺,画境壮阔清旷。郭若虚《图画见闻志》卷四“纪艺下”载:

许道宁,长安人,工画山水,学李光丞。始尚矜谨,老年唯以笔画简快为己任。故峰峦峭拔,林木劲硬,别成一家体。故张文懿赠诗曰:“李成谢世范宽死,唯有长安许道宁。”非过言也。长安凉榭中写终南、太华二壁,今存。有《山水寒林》《临深履薄》《早行诗意》《潘阆倒骑驴》等图传于世。

早年的许道宁,有江湖气和整蛊的癖好,“性颇跌宕不羁……每见人寝陋者,必戏写其貌于酒肆,识人者皆笑之。”当然,被嘲笑者定会愤怒回击,碎其衣败其面,但他依旧我行我素满不在乎,改不掉这臭毛病。据张邦基《墨庄漫录》载,后来他游太华山,为峰峦高秀、林木清润所吸引,始画山水。后入汴京以卖草药为生,画山水树石随赠买者,由此声誉日隆。从图中可以看出,即便在熟绢上,画家也注意到挥写性,“峰头直皴而下”,显得自由率意,既符合自然地理及生活现实,也符合“艺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艺术创境。这可能与其以采卖草药走遍山间林野,饱览河山美景有关。应该说,能够画人物得其貌传其神,转画山水,自然是山川的比例和状貌都不会差。后入画院,虽受屈鼎亲炙,但受李成的影响更大。汤垕《画鉴》载“至中年成名,稍自检束,至细致处,殆入妙理。”一改早期“恶俗太甚”的市井画风。

许道宁(970-1052),长安(今陕西省西安市)人,一说河间(今河北省河间市)人,活动于北宋真宗、仁宗时,享年80余。山水学李成,后能自成一家,多写林木、野水、秋江、雪景、寒林、渔浦等,并点缀行旅、野渡、捕鱼等人物,人称“得李成之气”。曾在长安凉榭中画终南、太华二山的大幅风景屏壁,气势奇伟,为时人称道。有《秋江渔艇图》《关山密雪图》《秋山萧寺图》传世。黄庭坚激赏他醉后所作的画,在《答王道济寺丞观许道宁山水图》诗中,就展示了画技高超的画家于醉中作画的生动神情和意态:

往逢醉许在长安,

蛮溪大砚磨松烟。

忽呼绢素翻砚水,

久不下笔或经年。

异时踏门闯白首,

巾冠欹斜更索酒。

举杯意气欲翻盆,

倒卧虚樽即八九。

醉拾枯笔墨淋浪,

势若山崩不停手。

数尺江山万里遥,

满堂风物冷萧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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