辘轳曾是关中乡间常见的农具
○马小江
霜降过后,老家塬上的红苕也开始陆续采挖了。人们将大部分出售,少部分留给自家食用。为了让红苕越冬,不使它被冻坏,需将红苕放到事先挖好的窖里贮存。
我蹲在窖口,用绳子将装满红苕的竹笼绑结实,一点一点往下面放。弟弟在窖里负责摆放,侄儿在一旁观看,时而给我搭把手帮帮忙。不大工夫,绳子将我的双手勒得发麻,还有这半蹲半站的姿势,直让我觉得腰酸腿疼。忽然,我灵机一动,想起了在后院屋角里闲置已久的那个辘轳,立马跑回去抱了出来,在窖口搭了个简易架子,将辘轳摆弄停当,干起活来顿时觉得轻快多了。
侄儿问我:“这是个啥玩意?”我说:“这就是过去人们绞水常用的辘轳,它是井的最佳搭档。”其实,辘轳是滑轮的另一种形式,它是将一根短圆木固定于井旁木架上,圆木上缠绕绳索,索的一端固定在圆木上,另一端悬吊水桶,人们转动圆木即可从井中汲水。据《物源》一书记载:“史佚始作辘轳。”而史佚是周代初年的史官,据说他还是咱陕西咸阳的乡党呢,这表明辘轳大概起源于商末周初,它在我国的使用已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了。我给身旁的侄儿时断时续地介绍着。
有关这个辘轳的许多往事,不由分说地撞开了我记忆的闸门。从我儿时记事开始,就知道了辘轳。它被安放在水井旁边的井台架子上,供人们绞水时使用。最初见到它,是在村子东头的水井旁,半个村子的人都在那里用它绞水。由于那口井使用时间太长,于上世纪70年代中期塌陷。1976年春节刚过,父亲和我大哥在自家前院挖了一口六七丈深的水井,用院子里一棵有十来年树龄的青槐木,截取了下面最粗的、约四十厘米的一段,用木工凿子沿着年轮中心凿开一个直径约十厘米的窟窿。最后,让木匠加工了一个木柄,买了一条麻绳,一头朝木柄处一拴,把绳往上面一缠,在井边搭起架子,一架绞水辘轳便大功告成。从此,家里吃水问题迎刃而解,再也不用跑到别处去挑水了。
为了美观起见,父亲还借来木工用的刨子,利用闲暇,将辘轳表面刨得溜光溜光。为了防止辘轳从两端开裂,他还特意用两段一指宽的厚铁皮将两头包裹起来,铆进几颗钉子。也许是敝帚自珍吧,父亲还在井台旁安放辘轳的架子上,挂了一个盛有废机油的瓶子,绞水前常往辘轳芯子上涂抹一点,以减少辘轳与芯子之间的摩擦。这样,操作起来也较轻快。
尽管这口井位于一棵大椿树下,但每次遇到天雨,父亲总会吩咐家里人或者亲自在辘轳上面苫上一张塑料布,以免淋雨。
那个年代,家里有了井,自然就会有邻里来到家里挑水。父亲告诉我们一家人,无论啥时候别人来挑水都要热情,不能拉着一张脸,那样不好,都是乡里乡亲的。
绞水的人多了,一条麻绳也用不了几年。出于安全考虑,后来,父亲托人买了一条钢丝绳,搭在辘轳上使用。打眼看去,绳的圈数一下子减少了许多。尽管钢丝绳很细,但它远远比麻绳结实耐用。一口井的寿命也就十来年光景,但由于保养较好,这架辘轳曾经在我们家陪过两口井。上世纪80年代末期,我家搬迁到新址,父亲指挥我们兄弟几个又在自家后院,打了一眼十来丈深的水井。这架辘轳依然发挥着它的作用,只是井台上的辘轳芯子换过几次。
随着父亲年龄的增长,干起活来也远不如年轻时候。1992年春节过后,家里买了一台潜水泵和十五米长的塑料管子,安放在井里。这样,用起水来,只需将开关轻轻往上一推,清亮亮的井水便源源不断地流进灶房里的大水缸,十分方便。这架用了近半个世纪的辘轳便寿终正寝了,并彻底退出了我们的生活。但作为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它将永远留在我心里。
仔细品味,一架辘轳就是一件简单的机械,它凝聚着先民们的智慧,体现了人们的思考与探索,将滑轮用到了生产与生活当中,使我们不得不赞佩其丰富的力学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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