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陕西街29号 通宵排队“进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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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

位于成都市陕西街29号的石室联中，可是大名鼎鼎的中学，每年有无数要小升初的孩子们热切盼望能进这所中学。而我对这所学校的回忆却跟升学无关，而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为了妹妹的工作问题，曾陪她在这里排了一个通宵的长队。

那一次排队让我记忆深刻，当时这里还叫“成都市第十中学”。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也是改革开放之初，时代的车轮把全国人民带入一个全新的时代，这时社会上出了很多新名词：承包责任制、个体户、万元户、双轨制……而年轻人就业也出现了多元化选择。

那时我已经在一家大型国营客车厂工作了。从前父母在哪里工作，子女一般也进该单位当学工，父母在这家客车厂多年，我高中毕业后也就顺理成章地进了这家单位。不过说实话，当时我干的焊工自己并不喜欢，但没有办法，喜不喜欢都只能安心地好好干下去。到妹妹也高中毕业时，社会已经开放多了，这时也有了个体户出现。妹妹不愿意再跟我一样进客车厂，所以当厂里劳资科贴出通知，让厂区内的应届毕业生去登记时，她一直拖着没去。到这年的11月底，听闻成都市新华书店要招营业员，妹妹激动了，她最喜欢书，能在书店上班一直是她的梦想。

报名的前几天我打听到，这次有意到书店来考试的应届毕业生相当多，一定要早点去排队报名。报名前一天晚上，天刚黑，我和妹妹还有我男友就一起去了报名地点——陕西街29号的十中操场。到了那里，操场上已经有好几十个人排队了。同来的家长，自发成立了一个临时维持秩序的组织，他们自制了一种纸片，上面写着现在的排队号数，发到我们手里都70多号了。

这天晚上天不算太冷，漆黑的夜里吹着秋风。男友跑回市中区的家取了三个板凳来，我们三人安安心心地坐下排通宵长队。夜幕降临，排在我们身后的队伍越来越长，操场上有站有坐也有蹲着的，气氛挺友好，彼此讨论着即将到来的考试会考些什么。

半夜很困，大家找些龙门阵以驱赶睡意。我忽然问妹妹：“你放弃进父母的单位来考书店，万一没考上后不后悔？”妹妹这时也困得很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笑道：“没得啥子好后悔的！这次考不上以后还有机会，既然书店都可以对外招工，别的地方也会有的，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当个体户！”这时，周围排队的人也纷纷加入我们的谈话。有个清秀的小伙子说：“我爷爷在街道拉了半辈子蜂窝煤，我爸爸也拉煤。我也不是瞧不起这个工作，但就是不想再干这个。这次考书店如果考不起，我又到其他地方去考。”

终于熬到天亮，开始有书店招工组的人进来。人群中起了一阵短暂的涌动，但很快大家就安静下来，按自制的纸条上的号数有秩序地开始领报名表。接下来很快就参加考试。妹妹很幸运，以优异成绩进入面试和体检。新年元旦前，我们家终于接到书店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妹妹进了书店后干得很好，业务出色成绩斐然，后来找的男朋友也是书店的，还是成都市十佳服务明星呢。千禧年后有一次我骑车路过陕西街，那时我们的国营客车厂快解体了，我跟同事都在各寻门路，难免心情郁闷。经过石室联中门口，看到我们曾经在这里排过一夜长队的地方，不禁感慨良多：妹妹当年的坚持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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