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帆
三年前的那个上午,父亲发来短信:“忠实今早去世。”我清楚这个噩耗对父亲的打击,但因当时忙于琐事,只草草地回他“节哀,你也保重”。
我当然知道,那种哀痛,根本无法节制。
几天后,父亲去追悼会送了忠实叔最后一程。
从20多年前的路遥,到邹志安,到几年前的王晓新,再到陈忠实,父亲的一个个挚友相继离世。这些年,我一直努力不跟他谈论陕西文坛,毕竟,人走了,书还在。
1993年,《白鹿原》刚出版,我就粗略读过,当时还在高中,完全看得糊里糊涂,根本不能感受到父亲那种兴奋。我记得有一次,父亲得意地跟我说:“你忠实叔把事弄成了!我把这话搁到这,20年后也算数。”
我再读《白鹿原》,就是爸说这话的近20年后。我信这话。
陕西作家写书,基本都会拼上命。他们根本不妥协,不回避,也不会矫饰。
《白鹿原》里没有答案,风起云涌的革命,蒸腾弥漫的情欲,仁义礼法的乡规族权,满是矛盾,满是纠葛,满是崩坏。白嘉轩、鹿子霖、黑娃、小娥……一干人等,在那个我熟悉的白鹿原上,血气方刚地生了死了,来了去了。朱先生都能走到尽头,黯然离去,书里写的就是千百年来的关中故事,也可以说是中国故事。作家没啥别的能力,只完成文本的写作,可现实中的撕扯纠结怎么办,谁知道呢?
人常说:“麦黄一晌、蚕老一时。”这话,忠实叔也说过。他更出名的,是说《白鹿原》是他“垫棺作枕”的书。我们都是这土地上的青麦和稗草,麦子都会一茬茬地青了,黄了,朽了,自己长得茁壮,活得硬朗,任务也就完成了。最后,把自己埋入土地,也就了却了。
《白鹿原》里写了几次白鹿,书里的很多人都见过“原上飘过来一只白鹿”。我妄自臆断,这是忠实叔的一种隐喻。他相信,只有炫美的白鹿是唯一不死而永生的。
忠实叔是宽厚长者,每次见面,他也都是关中人最朴实的状态,不咄咄逼人,不高谈阔论,不指点江山。
三年前他走了,但《白鹿原》留下了,也把白鹿这个符号留了下来,作为指引,在这片土地上,一茬茬青麦和稗草还会蓬勃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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