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77年恢复高考到1979年,我连续参加了三次高考,最终幸运的成为“新三届”大学生中的一个。从那时到如今已过去整整四十年,可三次高考的经历恍如昨天,时常令我心潮起伏,思绪难宁。
1977年的初冬,我们就要中学毕业了,家里有门路的同学想办法去当兵,有城镇户口的忙着插队等待招工进城,而农家子弟多半只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看着同学们一个个东奔西走谋前程,我的脑子里总是不停回想着课本里的一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甘心回村当农民,思前想后,我就去找老师想办法,看能不能毕业后先找个农村小学教书,以求将来有个好点的出路。当我去找老师的时候,他有点神秘地对我说:“国家要恢复高考了,允许推荐少量的应届生参加,学校研究让你和机电班的一位同学去应试。”一听到这话我懵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听说过工农兵上大学,听说过共产主义劳动大学,但那都是有门路的子弟改变身份的阶梯,农家子弟既使很优秀,也没你的份,忽然让我们参加高考,真是“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了!一种无法抑制的激动,使我跑到学校的后山上,对着一望无际的群山沟壑放声呐喊:“我要考大学了!”一个多月后,我们在紧张甚至是恐慌中进了县城,进了考场,时间是1977年12月11日。
第一次高考后我们都榜上无名,全校也只有两位代课多年,仍然是农民身份的老师如愿以偿。比较幸运的是伴随高考恢复,所有中小学都由春季招生改为夏季招生,我们那一级毕业时间自然延长了半年。为了抓住这宝贵的半年,我白天听课,晚上在用墨水瓶制作的煤油灯下死记硬背政治与史地,第二天早上鼻孔塞满了油垢,头发被油灯烤成自来卷,每天只休息三四个小时,却从不觉得苦和累,精气神十足。可遗憾的是我们的中学时代,1974年刚进校门就开始了批林批孔、学习反潮流的“白卷英雄”张铁生,还有那个小黄帅;1976年又掀起了反击右倾翻案风,周周都要开批判大会,月月都要参加农业学大寨劳动,至于文化课,“知识越多越反动”呵。特别是高中阶段越来越“左”,一个机电班专学如何开手扶拖拉机,我所在的文艺班则未再开设数理化,所以这方面的知识,几乎等于初中那点水平。而恢复高考时的这个山区小镇中学,当时几乎没有上过大学的老师,数学是越补越迷糊,语文补了一点之乎者也,而如1978、1979年高考中出现的缩写、改写文章等题型,从未听说、更未练习过。因而这半年的拼命,7月20日检验的结果是:数学成绩十一分三!
连连败绩,何去何从?回想从小学到中学的九年半,自己从来都是全校数一数二的优秀生,虽处偏远闭塞的山圪崂,但上小学时就把大哥从县中学背回的一箱子课本翻来覆去地看。数理化搞不懂,但语文和历史、地理这些书能懂一些,所以书翻烂了,课本内容也烂熟于心,这些“夹生饭”使自己的知识层次已远超山区的同龄人。特别是大哥带回的一本《革命烈士诗抄》,更是爱不释手,一有空就捧着走到村前的老槐树下,一遍又一遍地诵读,常常为先辈们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念、不挠的追求、壮烈的牺牲所感动,眼界也早已飞过丘陵沟壑,心里燃起了长大后要继续他们未竟事业的壮志豪情。想到这些,我暗暗对自己说,高考失败,并非是自己没有那个天赋,而是造化弄人,是时代的悲剧!毛主席说:“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更何况古人尚能屡败屡战?带着一种不服输的执拗,我毅然选择了复读——走出山沟,走向大世界!
感谢贫困的父母兄弟给了我无怨无悔的支持。1978年下半年,我来到另一个县的中学补习。这里的老师基本以陕师大和西北大学的老牌毕业生为主体,多数都参与过“文革”前高考的教学与辅导,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足以教出大学生。我接受了他们的辅导,扬所长而补不足,尤其是在老师的引导下开阔了视野、掌握了方法,将已有的知识变活了、会用了,不再像前两次高考那样,拿到试题犹如“老虎吃天,无处下爪”。也就是这一年,我以十七岁半的年龄,顺利考入陕西师大中文系,走向放飞梦想的新起点!
四十年光阴弹指而过,当时的同学少年如今都已两鬓如霜。回望过去,我们见证了国家波澜壮阔的改革开放的全部历程,参与了从贫困落后走向繁荣富强的历史实践。我经常想,起始于1977年招生制度的改革,改变的绝不只是个体的命运,而是奏响了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的庄严序曲,开启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通衢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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