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那个与我对视的孩子

青春期的叛逆学生是令老师和家长最头痛的存在，面对这些或势宠而骄、或任性妄为、或暴戾冲动的孩子，你该怎么办？

在一次常规的教学检测中，我监考最后一个考场。那是年级中调皮“精英”们汇聚的“战场”，就算大家费尽了心思，针对以前考试发生的很多状况进行了分散调整，可还是“人才济济”。

终于到了下午最后一场英语，开考前20分我走向考场，跨进门。天！这是教室吗？我简直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打闹声吵得人耳麻，一地的食品袋、废纸，桌子、凳子也四仰八翻了一串串！这是早上才监督着收拾干净的啊！我气恼了，喝令每个人先收拾自己的桌子周围，几分钟后才勉强理出个眉目来。发下试卷，这些宝贝们总算是静了下来，听力也已开始播放。

20分听力刚完，有几个就放下了笔，眯着眼趴在桌上，我走过去轻轻推了下他们的胳膊，示意他们做题，他们抬起头漠然地看看我，然后提起笔看也不看题就随意地在卷子上写下A、B、C……无奈转过头，等到再去看，他们又睡过去了，遂又去叫，结果惹来了不耐烦的嘟囔。我不想再做徒劳的工作，心里想只要保证安静，让其他人做题就行。

“还有半小时。”我话音刚落，忽然有个学生说：“老师，会的我做完了，不会的也写满了，让我打扫教室吧。”有点出乎意料，我还没发话，他就动手了。看他认真扫地的样子，我忽然很欣慰，就算他学习不好，可态度是端正的，而且能主动承担劳动，这样的孩子将来也能成就自己的一翻事业，这也就实现了学校教育的一个目的：培养合格的公民！

10分钟后，教室恢复了整洁，这孩子又悄悄坐着等交卷时间。这时，“嘶啦”一声，在寂静的教室引起侧目——坐在墙角的一个卷发男生正把手上的英语第一卷撕成一绺绺的。我急急走过去，低声严厉地说：“这卷虽不交，但还要讲呢。”他玩世不恭地看着我，仿佛没听到我的话一样继续专注地撕扯。我本来想转身不理会，可又担心他把撕下的纸乱扔，就小声提醒了一句。谁知他撕得更起劲了，我想拉他起来，可想想又不妥，就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他到底会如何做。一分钟、两分钟……六分钟过去了，他忽然低低地凶吼着：“你站这想干啥？”然后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教室里空气仿佛静止了，大家都观望着，看我会如何暴怒。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定定神，用半是指责半是可怜的眼神定定地和他对视：一分钟、两分钟……慢慢地，他眼里的挑衅淡了下去，再后来，他把脸别了过去，又转回来，对着我微微一笑，把刚撕下的纸条轻轻揉捏在一起装进自己口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把第二卷拿出，低头写起来。

化解了一场可能爆发的战争，我也暗暗舒了一口气，面对这些或少爹少妈、或多爹多妈、或势宠而骄、或任性妄为、或暴戾冲动的孩子，说教不但没有用，反而会激起更大的反感，稍不注意还会出现各种无法预料的后果。多年来，我们就是这样与他们“斗智斗勇”，但静下心来细想，他们终归是孩子，心底总有一道最弱的防线，如何打破这个防线走进他们的心灵，这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课题。

我要感谢这个孩子，他让我意识到沉默的对视也是一种力量。人们在对视中反省，在对视中放下任性，在对视中学会收敛，在对视中慢慢规范自己的行为。从现在起，我们真的要开始锻造自已，让自己的眼神更加丰富，更加有内涵，更加充满力量……

李爱霞：汉滨高中高级教师，省级教学能手，“卡西欧”杯全国中青年教师奖获得者，安康阳光讲师团、省市名师大篷车成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诗集《李子不苦了》、散文集《花在飞翔》。曾为《三秦电视报·安康周刊》“教坛偶得”专栏作家。

李爱霞

他们终归是孩子，心底总有一道最弱的防线，如何打破这个防线走进他们的心灵，这是值得我们认真思考的课题。我要感谢这个孩子，他让我意识到沉默的对视也是一种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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