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玩灯：一样的灯，不一样的故事

本报记者 郑斐

“玩灯与大家的心情有关，风调雨顺，日子过得好了，要玩；哪个地方不安宁了，河里涨大水了，也要玩。玩灯其实有一种祈祷祭祀的意思在里面。”商洛市山阳县中村镇67岁的杨海军是玩灯的老把式，对中村玩灯的历史了如指掌。7月29日，杨海军告诉记者：“咱这块儿玩灯有别于其他地方，北方人只耍狮子，南方人只耍龙，咱这里龙和狮子同时耍，这就是中村玩灯不一样的地域文化特色。”

中村镇地处秦岭之南，距山阳县城40公里。这里不仅是山阳县的工业中心，也是山阳县的民间文化重镇：八仙鼓是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中村社火以高、妙、玄、奇著称，尤其是中村玩灯，堪称历史悠久、流传广泛，场面宏大、文化内涵丰富。

玩灯又叫耍灯，是一项集传统体育、民间舞蹈、曲艺于一体的大型游艺活动，有祭祀、祛邪、祈福、喜庆之意。银花河畔因地势开阔，土地肥沃，相互毗邻的上湾、街道、下湾3个大村人口十分密集，群众文化活动格外活跃，当地人常说：“上湾社火下湾灯，街道秦腔吼得凶。”其实，玩灯不仅仅是下湾村的专利，中村镇一河两岸十九村，每个村都玩得红红火火。

70岁的老艺人王长水十四五岁时就进入社火行，玩了大半辈子的灯。据王长水介绍，相传玩灯始于唐朝，而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也有300多年。康熙三十三年（公元1694年）编纂的《山阳初志》上记载：“邑东中村，正月十五夜，张灯鼓乐，放花炮，竹马龙灯狮子装扮故事……”

中村玩灯很重程序，首先要成立灯会，选出“灯头”。过去一般由大户族长或德高望重者担任，现在多由村干部负总责。玩灯分为全架、半架和一角，全架240盏灯、半架120盏灯，一角也有60盏灯。玩灯玩单不玩双，要么1年，要么3年，规模可大可小。正常年份龙为12节，碰到闰月再加1节。如此算来，即便是只玩一角，也需要一两百人。而中村一河两岸的大村，一般都是玩全架，舞龙舞狮，打花灯，再加上高跷队、秧歌队、划旱船、跑竹马及表演张公背张婆、老虎斗水牛等故事，动辄就得七八百人，甚至上千人，男女老少倾村出动。

1994年至2000年，杨海军担任中村镇街道村党支部书记，在他手上组织了两次玩灯。他说：“玩灯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动员全村的力量。”

在中村，玩灯时有两套演出方案，一套方案是狮子龙灯沿门挨户走，另一套方案是亮狮子则是在场子上耍。把狮子做好后提前敬起来，出灯时举行祭祀仪式，先敬神，把各路大神请来，再用公鸡血、朱砂和烧酒配制成的“神水”给狮子、龙及所有灯具点光，灯附了“灵气”后才可以出灯，在众人大声的喝彩声中按既定线路玩。

玩灯时有讲究，要严格按照宁少一村不漏一户的原则，只走S形或直线，绝不能走回头路和交叉路；沿途各家各户早早准备好香裱和烟花爆竹，而那些年前发了财或因“偷宫灯”添丁进口的，不仅烟花爆竹准备得要比别人多，还要给狮子披红打赏。

说起“偷宫灯”，几位老艺人中最年轻的杨平典告诉记者：“狮子跟前有8盏神灯，其中有一对灯叫宫灯，一盏红色、一盏绿色，有人要求生孩子，玩灯时就可以提前商量好去‘偷宫灯\’。”

亮狮子则是在场子上耍，周围围着200多盏灯，亮狮子放在中间，一群妇女在旁边唱歌，场子上表演的有北方的划旱船、推小车，有南方的鹬蚌相争，耍的都是故事。

杨海军告诉记者，中村地处秦头楚尾，连接汉江、丹江两江流域。南方的货物，通过水路运到竹林关、漫川关，然后用骡马队驮到这里，从这儿再到山西、内蒙古直到俄罗斯。明清时这里贸易很昌盛，晋商在这沿途开了好多家钱庄，大概20公里路就有一家。

杨海军还介绍，不同的地域特点孕育出不同的文化特色。比如说表演划旱船，表演的艄公模拟从竹林关开始，划着船到荆紫关、丹江口，再到襄阳、汉江口，进入长江，一路上遇到险滩激流而上下起伏，做出各种动作。而表演推小车的，则是模拟从这里往北边走，过洛南进入山西、内蒙古，模拟的是当年晋商走过的线路。

中村玩灯都是在夜晚玩，何时结束，按村子大小、家户多少灵活安排，但“正月十五灯过街”是雷打不动的固定程序。狮子是天神，点光为迎接，玩灯结束要欢送，举行绽灯仪式。在河水下游无人处选一块开阔地，点燃一堆谷草、干艾蒿、柏树枝混合的篝火，点光师念着绽灯咒，众人一一从篝火堆上跨过，表示送走灾祸、迎来吉祥，期待着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人寿年丰。

近年来，中村镇定期组织开展民间文化艺术进校园、进社区、进乡村活动；加大对镇村文化骨干培训力度，提升文化骨干的引领和服务水平；不断挖掘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全面推进创建“民间文化艺术之乡”活动。

中村镇党委书记韩书学说：“中村镇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群众传承和弘扬民间文化激情高。中村玩灯至今有300多年的历史，被称为‘玩灯之乡\’，今年中村镇又被命名为‘陕西省文化艺术之乡\’。我们将以此为契机，进一步挖掘和弘扬中村传统文化，大力推进文化建设，助力脱贫攻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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