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高考 雨善

女儿高考的前一天晚上，说好我和她妈一块送她去，我也给单位说过，迟到一会儿。到了那天早上，女儿却变卦了，谁也不让去，她自己去。八点二十左右出门，到考场也就十多分钟。她走到楼下，我也跟着她，不能让她看见。一路上我也没看到她，反正知道她在前面走。到校门口也没看见，考生在警戒线内的街上排队，逐一测体温。大人们在人行道上挤疙瘩。我从人缝里挤过去，去上班。

也就是那晚，直等女儿躺下，我才上床。咋样也睡不着。想起我当年高考从没紧张过，晚上一倒头就睡着了，早上还要大人叫，才起来。女儿从小学到初中到高中的成长，一路走过来也是变化挺大的。小学升初中都是全区前五十名，到初中后，慢慢就落后了，从一百多名掉到三百多名，到初三，她自己都说怕考不上商中(商洛中学)。我也给她宽心，好好复习，轻松应考，只要正常心对待就好了。她却时不时流露出打了败仗的样子。后来，终于考上了，也不再说啥了。这次高考，她也没信心，十次模拟高考的成绩多在三百七八，只在最后一次，才考了四百三十来分。拿去年文科录取线，二本都在四百分以上哩。要是真考不上，咋办呀？我越想越睡不着，干脆起来到书房，随手翻开一本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听到女儿那微微的鼾声，我心安然，再次躺下，迷迷糊糊睡着了。女儿笑盈盈冲我走过来，说考得很好。我一激动醒了，原来是梦。一看手机，五点了，就起来帮忙着给女儿收拾早点。母亲在世时，常说人的梦和实际是相反的，我那个梦不好，赶忙“呸呸”几口，才安心。

语文是她的强项，应该没问题，作文也不知是啥题目？到单位忙了一会儿，十点多了，我心里还是惶惶不安。十二点了，我准备回家，一位老同学打电话说，千万不要问娃考得咋样，一切顺其自然。到家，女儿已经回来，问了一声，见她靠在沙发上忙着翻手机。我进厨房关上门，问女儿她妈，没察言观色咋样，她说没啥变化，她也说我的同学给她电话，不要问。

下午考数学。数学是她的弱项，考啥是啥。午饭后让她马上午休。十四点二十叫起来，她也没翻书，晚上回到家，她还在看电视，看《奇葩说》，兴高采烈的。

第二天，考文综和外语，她都表现一般，我心里熬煎着，却在女儿面前表现得无所谓。到了晚上，高考结束了，我实在憋不住了，问她，咋样吗？她说：“就那样么。”又问数学，因好多家长说，娃们说题难，不少考生出考场就哭了。她只淡淡一笑说：“觉得还可以吧。”问作文，她也淡淡说：“反正该写的都写了。”说着又低头看手机了。

朋友发来标准答案，我发到她微信里，她也没给我回信。到家里我问她，看了没，她说看到了。我说：“那，你对对答案，估估成绩。”她说：“刚考完，也叫人歇歇，对那干嘛，一切都那样了，对了只能影响心情。”

高考成绩在7月24日公布，考完这十几天，我们一直心不安，到底考得咋样？考不上，又咋办？反复想，反复说，又不好当着女儿的面。有一次，试探着跟她商量，万一，万一本科没考上，上专科咋样？她却说：“大专的，不上，补习，学艺术。”我知道，女儿的爱好是画画，画漫画。过去，让她做作业，坐不住十来分钟，不是要喝水，就是要去上厕所，要是自己画画，坐一晌子，都不动。

真要补习，学艺术，也不是容易的事儿，得去西安学专业课，专业课考过了，再考文化课。像她，要学素描、水粉、速写。她画漫画，纯粹是爱好，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基本功。记得二舅当年上大学学美术，暑假在家，一有空，就坐着照着那个雕塑人头用铅笔一笔一笔画着，手都磨出厚厚的茧子。

补习的话题说了好几次，女儿也烦了，说：“大不了再补，尽啰唆啥哩。”我们也就不说了，揪心着。吃饭时，只淡而无味说些其他话。女儿边吃边看手机，她妈给夹块肉，她掀开，说不吃。

公布高考成绩那天，我给忙忘了。直到十二点多，我还处理公务。她妈电话来了，激动地哭着说：“考上了，考上了，二本，四百六十九。”她呜呜地哭着，女儿在边上说，有啥哭的，二本。她说她激动。回到家，我兴奋地祝贺她，她只一笑，说：“只是个二本，有啥祝贺的。”看她脸上些微喜悦，我知道她心里乐着。值得自豪的是她的数学成绩超常发挥了，平时都是六七十分，这次却九十九……

女儿的人生又开始了新的一页，为她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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