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诗意人生

□丹舟

孩童时期，是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无忧无虑，只知道嬉戏玩耍，是天真烂漫的诗意人生。而儿歌，就是这诗意人生的自然流淌！由于时代不同，社会文明有差别，所以，儿歌，又总是打着深深的时代烙印。

我的童年，是跨界的，一大半是在旧中国；一小半是在新中国。

我小时候唱的儿歌，都是大人教的，大半都是苦涩的，或者叫辛酸的。请听这一首，在连绵秋雨中，向苍天的祈祷：“老天爷，甭下了，地里的谷子泡烂了！玉米棒棒发了霉，落地的豆豆出芽了！再下可就不得了，大人小娃就要饿死了！”听这一支，在走投无路时，对官府的诅咒：“你有权，你有势，你有好地和好屋。甭看我的衣裳烂，甭笑我家没啥吃。有朝一日天神怒，把你拉去喂野猪！”再听这一首无奈的苦中作乐：“吃饱了，喝胀了，咱和财东他大一样了！”

敬老、孝顺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儿歌中也不乏有关“孝道”教育的，比如：“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媳妇睡的热炕头，老娘睡的冰冰床；媳妇吃的油油馍，老娘吃的野菜汤。天神看见生了气，打你屁股扇耳光！”

当然，也有许多轻松快乐、嬉戏玩耍的儿歌，比如：“滚铁环，滚铁环，环儿跑，我来撵。淅沥沥，撒拉拉，环儿跑得欢！”“丢手绢，丢手绢，丢在朋友身后边。不许说话使眼色，看见权当没看见。逮住谁就演节目，唱歌跳舞由你拣。”

还有歌颂友情的，比如《找朋友》：“找呀找呀找呀找，找到一个好朋友。敬个礼，握握手，说声再见，好朋友！”

还有一些没有多大实际意义，纯粹就是哄小孩子的：比如：“东风凉，西风凉，晾凉吃了能长胖！”

大约是1948年秋，我刚刚踏进小学校的门。一天下午，放学了，我与三个同学结伴回家。当我们走到渠口那段无人家的山路时，忽然从山坡上跑下来两个当兵人。他俩一高一低，穿的是老百姓的衣服，却背着枪。其中一个老远就喊：“小朋友，等一等！”

我们几个被吓蒙了，便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那两个当兵的来到我们跟前，并没有耀武扬威，而是显得很亲切。那个高个子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熟红薯，掰成四截，分给我们，然后笑着说：“这红薯，干面干面的，你们尝尝。”我们几个，不敢不接，接了又不敢吃。那高个子拍拍我们几个的肩膀，说：“小兄弟，甭害怕，我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你们这会儿要是不想吃，就拿回家再吃。”

接着他问我们：这村里有多少户人，有没有在外边当兵的、干事的，最近，有没有队伍从这里经过？当地有个屈佩云团长，你们知道他手下有多少人，都有枪吗？他人平常住在哪里……

我们把知道的，一五一十都告诉给他们。后来，那个低个子说：“我教你们一段儿歌吧。你们记熟了，回去教给其他小朋友，大家一齐唱。”他教的是：“东方红，太阳升，穷人有了大救星。拿起家伙打狗官，恶霸土匪收拾清！”

这儿歌很快就在山乡流传开了。家乡解放后，我才知道，教我们儿歌的就是共产党领导的商洛游击队的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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