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人把吃席也叫坐席、爬席。凡是红白喜事,主人都会招待行情(俗称打礼,丹凤县叫行门户)的人、帮忙的人、亲朋好友、长辈以及吹拉弹唱的人、出力流汗的人、出谋划策的人们。大家围坐在一张方桌或圆桌上一起吃饭、喝酒,主人以示筹谢这些人对他家里发生的某事件或某件事的关爱,聊表心意,谢称(感谢的意思)大伙。
据考证,陕南商洛一带叫坐席的说法真正来源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时自然条件差,广大农村人家里办事、聚餐、吃饭人多时人们都围席(草或苇子编制成片)而坐。那时家家户户不太富裕,桌椅板凳又少,还不时兴餐桌餐具租赁。只有借助自家凉晒粮食的竹席子或门板、柜盖放在宽畅的场院,并在四周放上制作粗糙低矮的櫈子,解决餐具与饭菜放置与人们坐着就餐的问题。条件不好的就用粉笔画一个席面,来客围圈或席地而坐或圪蹴(蹲)着吃席。那时的菜品简单,多是炖菜、烩菜,材料大都是土豆、红薯、红白萝卜、大白菜等自家种的,少有炒菜及鸡、鸭、鱼、肉和海鲜。菜一道道、一盘盘的端上席,害怕吃客浪费粮食。粮食短缺、物质稀罕,但那时人思想单纯,饮食习惯简单,觉得还是吃得满意高兴,少有挑肥拣瘦谈嫌东家长、西家短的人。
现在商洛坐席有在自家院子或邻里、公共场院架锅造饭的,这多在农村。席面大行情帮忙的人多,场面就大,不限十桌、八桌,也有几十桌、上百桌的,这叫流水席。席面上用的除筷子、酒具、水杯一次性外,锅、碗、瓢、盆都是重复利用的,不怕来客多。只要主人舍得,准备的米、面、油、菜数量足,来客人数算的准,保证大大方方、体体面面的被客人称赞夸奖。城里人住楼房地方小,只有在饭店、酒楼或固定的红白理事会地盘举办宴席了。席面多少规模,规格大小标准由主人视情况而定,丰俭由人。一般席面都是十人一桌,每桌按长幼官职大小排序自然坐定。到了饭点农村人不管红白事准时以响炮为号开席,城里由主事喊叫一声提醒吃客开席吃饭了。
坐席的场面十分宏大、暄闹。人们见面后的寒暄声、拉话声、客套声、猜拳行令声、小孩的喊叫声,还有端盘人的吆喝声,加之有乐队时的器乐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热闹。如遇娃结婚、老人过寿、搬家乔迁、娃参军、儿女考上大学等红事喜事气氛格外热闹非凡,越热闹主人越高兴。如遇老人过世、三年追忆等办白事,招呼吃席的主人虽内心苦楚、泪水涟涟,但也忙前忙后使出浑身解数盼望大家吃好喝好,以尽主人孝道和答谢谊情。就连平时十分节俭,家景并不殷实的主人办红白喜事时,都拿出最好的烟酒饭菜,多方筹集资金、倾其所有招待大家。以落得个好名声、好声望。
小时候物质匮乏,苦不堪言,每次一坐席都如过年一般,那高兴劲别提了,觉得这既是一次物质的盛会,又是一次心灵的盛宴,天天巴不得能有这样的机会去享受美味佳肴,哪知道大人的苦楚呢?吃席是需要成本的,那叫份子钱,常言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管是亲戚朋友、同事邻里,也不管长幼辈分都要视情况表达一下。
成年之后,对坐席却生出一份厌倦和疲惫来。一方面是生活水平的好转,不再对酒席上的菜肴充满向往,另一方面却实在是不堪应酬之累。特别是囊中羞涩的人坐席成为尴尬不已的事。不去又不行,既驳人家面子,又失礼数,显得不通人情,这叫吃席之苦。
坐席之累就是每次办酒席的主家定好开席时间却要耐心等待。大多数时候,等待的原因是客人没到齐,而且是重要的客人,例如领导。如果领导没有来,这席是开不得的。再如亲戚中那些当官的,那也是坐上席的重要人物,没来也是万万开不得席的。而这些人为了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和身份尊贵,往往不会准时赴宴,非得“三请四催”不可。这一等,苦的可是大多数客人,肚子咕咕叫,又无事可干。如果是熟悉的人同桌,还可以摆摆龙门阵侃侃大山;若是陌生人坐一桌,则只有大眼瞪小眼度日如年挨时间了。
入座之后,你的端杯举箸也须在领导长辈之后,看他们的眼色行事。为了显示自己懂礼数,你得勉勉强强或懵懵懂懂地端上了酒杯,给在座的每一位领导或长辈按级别高低或长幼亲疏年龄顺序先干为敬地来上一圈,次序绝对不能错。坐席桌上有不认识的领导或平时少来往前长辈亲戚,你还得要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又轮到领导或辈长的来“敬”你的酒,一个来回又是一圈,你酒量尚可撑得住,算你行;若酒量不行,你就得伤身体了。一场酒下来,直喝得你七荤八素、翻江倒海。这其间,你还得有一副好口才,记得各种新鲜时髦的荤段子,让全桌的人喝得尽兴吃得高兴。
如果你是一个不喝酒的人,那就只是你一个人在吃饭了,别人觥筹交错之际,你就不要生出冷落之感。这种既有心灵之累又有身体之累的酒席还不如不去。
于是乎,就产生了但凡看到那些各种吃酒席场面上谈笑风生、纵横捭阖的人,每每生出几分佩服之余,却又生出几分可怜:他们的心灵之累又有谁知呢?坐席,现在的确变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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