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山感怀 杨波海

向往商山，是缘于读史时对秦末汉初商山四皓的仰慕。时临辛卯重阳，应朋友之邀，我和文友同游商洛丹凤，攀援于商山之巅，徜徉于丹江两岸，登高望远，逐水追怀，不禁思接千载，感怀古今。

丹凤乃古之商国，素以山名。商山，位于丹凤县城西7.5公里丹江南岸。我们一行十余人在商山林场护林员老姜的引导下来到商山脚下，据他介绍，远望商山，其起势造型就像一个偌大的“商”字，尤其是雪后初霁，阴阳分明，看得更真切，这就是有名的奇观“商山雪霁”。古人赞曰：“千峰掩映分晴霭，万壑纵横捧霁颜。”不禁使人动情，令人神往。无雪的季节，无缘赏此奇景，但正值金秋，远望山影如黛，仰观群峰叠翠，商山正以她独有的神韵风姿展现在我们面前。

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溪前行，踏上了通向山顶的唯一一条石砌小道，拾级而上，仰首举目，但见石梯尽头崖边四松并峙，其中两松立于小道两侧，形似斗拱。前行者呼喊那是四皓庙，我便急切地加快脚步，奋力攀援，气喘吁吁登上崖顶。原来这是山坳中的一块平地，四皓庙早已废圮，只有残垣断壁隐没于杂树野草之中。这块山中坳地居于山腰，青山环抱，面向丹江，视野辽阔，正是隐居的风水宝地，可惜已经荒芜，多不为外人所知。遥想秦末汉初的东园公唐秉、甪（lù）里先生周术、绮里季吴实和夏黄公崔广四位著名学者。他们不愿意当官，长期隐藏在商山，出山时都80有余，眉皓发白，故称为“商山四皓”，也被称为南山四皓。陶渊明罢官归田,东篱采菊,悠然想起同样是隐居者的南山那四位前辈，足见他对此四人的景仰之情。

走过商山寺、四皓庙遗址，我们沿着石阶继续攀登。有一处石阶因山体滑坡而阻断，大家只得抓着道旁松枝，相互拽扶着攀上去。有几处陡崖石阶，如垂直天梯，让人望而生畏，我曾几次力不能及，抱着石阶旁的松树大口喘气，两股战栗，要不是前行者的召唤和同行者的鼓励，恐难继续前行。一路上时见危石峭壁，难怪古人言其商山的高峻，诗曰：“势斗嵩(山)并华(山)，名欺霍(山)与潜(山)。”老松新枝，野菊竞放，丹桂飘香，红叶摇曳，商山的秋景呈现给我们的是一种难得的秀奇、多彩和静幽，也让我们在攀登的艰辛中得到慰藉和享受。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攀登，终于到达商山顶。群峰环拱，一览众山小；天风入怀，心胸为之阔；有人不禁放声长啸，引来群山回应。山顶上的一间小屋引起了大家的兴趣，一问老姜，原来是他平时巡山护林的住处，带上吃的用的，他常常在山上一住就是一个星期，晨迎旭阳，夜伴夕岚，揽天风巡山，枕松涛入眠，像一位隐者一样守护着商山。下山时，我已力不从心，老姜一路上搀扶我直到山下，他告诉我，他平时上山只需要四五十分钟，下山也就是二十几分钟。我了解到，老姜曾在部队服役十三年，复员被安排在县上的一家企业，不久下岗失业，后又落实复转军人政策，才被重新安排在商山林场当护林员，起初一月只有400元工资，去年才增加到1000元，就这样，他已经干了八年了。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讲述，望着他一身半新的迷彩服和一张黧黑的脸庞，我不禁对他肃然起敬。我蓦然又想到了这次邀我来丹凤、与我同游商山的诗人远洲兄，他曾先后两次出商山、入长安，打拼十三年，终因长安居不易而重回商山脚下的丹凤，至今仍然以诗心坚守着自己灵魂的纯洁，支撑着人生的精神大厦，我不禁在内心为他默默祝福。

回望商山，这座曾经隐居过四皓的历史名山、高洁之山、道德之山、精神之山，依然巍巍乎立于天地之间…… (C)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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