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填志愿 一对一服务费过万

临近高考,各种高考志愿填报广告铺天盖地,令考生和家长本就焦虑的神经更加紧绷。随着多地高考政策改革,志愿填报更复杂,相关服务市场也因此火爆。记者调查发现,虽然费用不断涨,“一对一”辅导甚至要价数万元,但从业人员水平和指导质量令人堪忧,有的规划师仅培训了三四天就上岗了。

价格从几百元至数万元

“马上涨价,家长群里都在说要不要赶紧买填报志愿软件。”北京高三考生家长张女士说。

2021年,更多省份实行新高考政策,合并本科批次。“专业+院校”“平行+顺序”等多线录取模式,让很多家长和考生理不清头绪,越来越多的人花钱买辅导。“每个批次能报8个学校,每个学校又能报6个专业,选择性更大,更理不清方向。”山西考生王敏说。

5月初,记者在北京某机构举办的高考志愿填报宣讲会上看到,几十平方米的房间里,坐了100多位高三考生家长。宣讲人一边普及相关内容,一边推销机构的填报软件。宣讲结束后,有十几位家长购买,此时价格为600元。“本想等高考结束后看情况再决定买不买,可机构说那时候就要涨到近900元了。”

高考前的最后投资,对于多数家长来说都舍得,不差这几百元,买了就等于多一个信息渠道,孩子能选个好学校好专业最重要。

艾媒咨询日前发布的报告显示,2021年上半年通过志愿填报辅导或辅助软件获取志愿填报信息的比例为32.2%,去年同期为28.2%。

目前,志愿填报软件和“一对一”咨询辅导是机构提供的两种最常见的服务。填报软件价格从几百元至千元左右,广告宣称涵盖近年来千所大学的录取数据,可以精准快速筛选、智能推荐学校。

“一对一”咨询辅导价格从几千元到数万元不等,记者了解到的最贵的39800元。服务通常包括2到3次两小时的线上或线下面谈,个性化的志愿填报方案或代为填报。“北京收费高些,山东、河南在6000元左右,规划师从业年限越长收费越贵。”聚铭师客服人员说。

记者调查发现,这两种服务的价格随高考进程一涨再涨。以北京某机构的填报软件为例,3月售价500元,4月涨到600元,6月16日至25日700元,6月26日之后898元。“一对一”咨询的起步价也比两周前涨了2000元,变成最低18800元。

所谓内部数据多为“忽悠”

在一些志愿填报软件售卖网店,记者看到不少“数据陈旧”“感觉是以前的信息”等评价。一位购买了填报软件的家长说,数据参考价值不大,“很多数据都是新高考之前的,可比数据很少,真不敢按那个走”。

据了解,填报软件依靠的大数据其实都是学校官网、教育部网站和阳光高考平台上的公开信息。对于有些广告宣称的“内部数据”,业内人士表示是“在忽悠”。

一家机构的从业者称,填报软件最大的功能是把各个渠道的零碎信息整合到一起。但最终的录取结果和很多因素有关,哪怕分数线相同,也会因报考人数的不同而影响结果。填报软件提供的只是往年的录取数据,无法提供当年的报考数据,只能作为参考。

至于上万元的“一对一”咨询,“含金量”更是存疑。记者向某“主任级”规划师咨询北京高考志愿填报相关信息,对方给的回复是河北省2021年高考志愿如何填报。记者质疑其信息不准,他没正面解释,而是发来一段某名师对新高考形势下志愿填报变化的讲解视频。

山西2020届考生家长王颖说,她去年花5000元买了志愿填报服务,但对方给的信息在网上都能查到,而且规划师让孩子选择最保守的方案,录取结果并不理想。

多位从业人员坦言,“正常填报志愿都会冒一点险,考生要冲击一下比分数高一档的学校。但我们会强调报一些确保能投档的学校,以保证成功率。这样有利于给家长交代。”

据悉,“一对一”咨询往往包括兴趣测试、性格测试、人生规划等服务。业内人士透露,设置这些环节是为了增加服务含量,说白了就是增加内容、时长,便于收费,没啥专业性。

中国科学院心理学教授王极盛认为,一些机构在志愿填报辅导中加入的心理测评并不靠谱,“很多规划师应该并不是搞心理研究的,分析得很不专业。”

三四天“速成”规划师,机构甚至和学校联手

辅导填报志愿的规划师能力参差不齐,“从业数年”“经验丰富”的“名师”可能只参加了三四天培训就速成上岗,“熟知招录规则”“了解院校和专业”的“专家”可能是利用课余时间短期兼职的大学生。

记者调查发现,不少从事高考志愿填报辅导的机构同时开办“高考志愿规划师”培训班,线下培训三四天,收费几千元。

记者以零基础高职学生身份进行咨询,聚铭师的客服推荐了为期4天、收费6980元的高级班。“零基础不影响,培训完即可独立做方案。”该客服表示,学员中不少都是零基础,还有“00后”。当记者提出培训时间短、不够专业的担心后,她说培训给的材料背熟就够用了。“有资源的话就多接,实在害怕就少接,先做口碑。”她表示,去年带过一位非知名学校的大二学员,因为有亲戚在教培机构工作,资源很多,参加完培训的高考季服务了40多位考生,培训费早已赚回。

记者以家长身份联系蓝鲸国际教育咨询志愿填报服务,客服首先推销规划师线上培训班,“啥也不会不要紧,每天拿出一个小时,用不了一个月就能学成。”他还保证,学成后就能成为初级规划师,跟着机构至少能接5—10名学员。“填报数量和质量跟得上,第二年能跳过中级升高级。”

记者询问的多家机构都表示,培训结束后会颁发培训证书,作为在机构挂靠或执业的资质凭证。“报考一起走”的客服称,参加培训就能办理中国国家人事人才培训网、中华文化促进会等颁发的“高考志愿规划师(高级)证书”。“这个证虽然需要线上考试,但基本是开卷,肯定能过。”

有的规划师会和教培机构“捆绑”,将教培机构的学生作为目标客户,还有的则“打”入学校,通过家长会等形式进行推销。

北京考生家长赵女士说,高三下学期第一次家长会,学校通知说为家长讲解志愿填报。到了现场才发现,是某培训机构的“老师”讲解,讲的都是高三家长早已了解的基本信息。这位“老师”反复让家长扫码加好友、进微信群。群里除了推荐一些免费课程外,最主要的就是推销机构的志愿填报软件。“早知道是机构来宣讲,这样的家长会根本不去,浪费时间。”

对机构夸大宣传、高收费进行监管、规范整治

企查查数据显示,截至2020年7月初,全国共有954家从事高考志愿填报的企业,其中42%的企业成立时间不足1年。

业内人士表示,高考志愿填报辅导机构不同于教培机构,后者需要获取由教育部门开具的办学许可证,但前者只要办理经营许可证等手续即可。

有业内人士表示,高考志愿填报咨询服务行业尚不成熟,面对广大考生和家长的需求,一些机构定价畸高,但是并不能真正为家长提供有价值的服务。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就业研究所所长曾湘泉等专家认为,高考志愿填报是学生生涯规划的重要环节,只有能力、水平都过硬的规划师才能提供有益指导。如果考生和家长确有需求,可借助志愿填报机构进行填报。但相关部门应加强对这一行业的规范整治,明确收费标准和监管体系,对那些夸大宣传、乱收费的机构加强监管和查处,保障广大考生的利益。

对考生而言,信息的权威性与准确性是最重要的。有专家表示,高考志愿填报市场的火热侧面反映出招录信息在公开、整合等方面的不足,建议招生部门和高校优化信息发布的渠道和方式,加强信息整合,以更好地满足考生和家长的需求。

事实上,为更好地服务考生,一些互联网平台已汇总了招生政策等权威信息和解读,并免费提供智能填报志愿。专家提示,考生和家长不应过分依赖收费的志愿填报辅导机构,应发挥自身能动性,积极主动获取有针对性的招考信息,综合考虑考生的兴趣、实力,理性分析,从有利于长远发展的方面进行填报。据新华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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