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上黎明将至

任晓菲

值此中国共产党百年华诞的历史节点，2021年4月30日，张艺谋首部谍战片《悬崖之上》正式上映。倪大红、于和伟、秦海璐、张译、朱亚文、李乃文、余皑磊、雷佳音等在影片中出演不同角色。

章回体叙事：非典型性的套层结构

该片根据全勇先小说《霍尔瓦特大街》改编，其剧版《悬崖》2012年被搬上电视荧屏并大获成功。此次的影版保留了周乙等基本人物，但是采用全新的故事脚本，可以被视为《悬崖》的前传。故事以伪满时期日本人进行反人类的生化实验为背景，讲述了中共地下工作者舍命营救越狱证人前往苏联的故事。影片开篇，四名在苏联受过特训的中共特工在东北伞降，其中张宪臣（张译饰）和王郁（秦海璐饰）是夫妻，楚良（朱亚文饰）和小兰（刘浩存饰）是情侣。为了“乌特拉行动”万无一失，两对爱侣分头向哈尔滨进发。由于高级联络人谢子荣叛变，他们已被敌方监视。

与大多数谍战片一样，张艺谋主要通过设置的险境推动叙事发展，但没有格外强调悬疑感的层层铺陈，更像对希区柯克“炸弹理论”的示范。开头就设定秘密行动已经暴露的叙事困境，并在叙事半程就交代了潜伏在敌特机关的周乙的身份，从而将空降特工与潜伏人员的命运连在一起，由个人出发的有限叙事视角相互交叠，形成对多个重场戏的精彩演绎。

此外，还采用章回体叙事框架，以不同关键词引领观众进入叙事情境。两组特工分别陷入困境，一组的张宪臣带领小兰成功突围，在火车上的王郁留下预警信息后到达哈尔滨，与上级取得联系并收到新的行动指示。二组假装不知情与敌人周旋。随着张宪臣乔装获取暗藏密码的书籍被捕，揭开了周乙的真实身份，形成明线与暗线的交相呼应。影片没有过度渲染行动胜利的喜悦，而是致力于将敌我斗争的残酷性最大限度地展现出来。

复合式群像：准确鲜活的人物塑造

影片中的人物既具有暗线英雄抑或是反面敌寇的典型性特征，但更注重凸显角色本身的鲜活感和人情味。张宪臣和王郁这对革命伉俪，为了完成使命将两个孩子寄养别处，降落之时他们就约定，由活下来的那个人寻找孩子。带着对小家的牵挂，他们毅然决然地行走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为保全战友周乙，张宪臣选择自我牺牲。面对战友的再三追问，始终缄口的他才吐露了寻找孩子的遗愿。王郁得知丈夫被捕的消息，被监视的她在卫生间无声痛哭，深深触动了观众的心灵。影片结尾，王郁紧紧拥抱着久别的儿女，仿佛化身为一座雕像。

作为长期潜伏在敌人内部的高级特工，周乙巧使手段，制敌于无形，成为战友们坚实的后盾。但见到遭受酷刑遍体鳞伤的战友时，他仍然情难自禁。面对舍生取义的张宪臣，他竭尽全力使其不留遗憾。在敌人的重重监视下，他被迫向楚良开枪，眼睁睁看着战友服毒自尽，他将泪水深藏。

类型化新探：极致求变的创作诉求

致敬英雄的《悬崖之上》，再次体现出张艺谋的旺盛创作力。71岁的他仍然不断追求电影创作的多元化探索，并彰显出对影像语言娴熟的驾驭能力。影片在极寒的东北摄制，剧组全实景复原了当年哈尔滨的中央大街，为影片叙事奠定了厚重的历史感。

下雪的情境贯穿全片，体现出导演对雪景的极致美学运用。茫茫白雪映衬着清冷的街道，“无边落木萧萧下”的意境油然而生。雪景的白与特工的黑衣、老爷车等符号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寓意日据时期隐秘战线的中共地下工作者生活在黑白之间的隐忍与孤独。影片中有多场诸如飙车追击、巷战格斗等激烈的暴力对抗场景，革命烈士的热血染红了冰冷的白雪。血雪交融的视觉冲击，深刻揭示了革命者不怕牺牲、勇于奋斗的高尚情怀。

张艺谋用自己标志性的视听表达建构起在 《悬崖之上》的谍战现场，刻画出一个个心向黎明、舍生忘死的英雄面孔，奏响了一曲共产党人的信仰之歌，用诗的语言完成了史的书写。

这部献礼建党百年的主旋律电影，完全达到雅俗共赏的创作目的。但是，群像塑造所带来的叙事分散、标题化的直白应用、略显潦草的结局，影响了影片的精神表达，让电影整体看来有佳句而无佳章，或多或少显露出张艺谋在电影创作中保守与创新的矛盾。

作者简介：任晓菲，山东大学文艺学专业博士生，研究方向为文艺传播。征稿邮箱：

zaobaofukan@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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