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增
千蔬千植地,万菜万根系。世界上有长在树上的菜吗?有!2000年初,我到香港工作后参加了一次活动,有位朋友听说我是山东人,笑容可掬地凑到我跟前说:“李先生,你们山东有一样种在树上的菜,好好吃啦!”我一愣,继而爽朗一笑,说:“那不是种在树上的菜,是长在树上的菜,叫香椿!”
称其为长在树上的菜,可不是随便一说的,《辞海》有曰:其“嫩叶称‘芽’,作蔬菜。”
香椿也叫开春第一菜。记得小时候,农村还没有塑料大棚。每当早春的阳光初洒大地,第一缕春风拂过田野,它就在乍暖还寒中,勇敢地鼓苞抽芽,再经几夜风雨,它便携着紫、裹着绿摇曳在枝间梢头,继而送上人们的餐桌和舌尖,让人们品尝冬雪后第一缕春光。
香椿,在《周礼·天官》中就把它作为乔木佳蔬列入“八珍”食物之一,后来的《扬州通舫录》更是把它举为“小八珍”的前列。《济南府志》也记载:“椿木赤而香,其叶为嘉蔬,人贵之。”不仅如此,香椿还是良好的药材,据《本草纲目》载:“春芽治白秃,取椿、楸叶心捣汁涂抹之即可。”现代中国医药学研究认为,香椿味苦、性寒、无毒,有清热解毒、健脾理气、滞带固精之功效,对治疗脱发、胃溃疡、丝虫病等疾病疗效奇好。
老家那地方从何年何代开始种植香椿,无从考证,但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人所共知:很早以前,老家那里只有大片的枣林,不见香椿树。有一年立春,晴天白日中突然刮起一阵旋风,紧接着又下了一场春天里罕见的大雨。惊蛰过后,房前屋后、河畔沟旁长出了一株株嫩绿的树苗苗,有人尝后高喊:“香椿——”这声音传遍十里八乡,人们突然想起立春那场风、那场雨,纷纷感谢“风神”“雨神”护佑这一方水土。“桃三杏四梨五年,当年的香椿就换钱”,从此以后,老家“春天香椿秋天枣”,帮助乡亲们度过许多荒年灾月。
家乡的香椿,给我儿时留下了许多美好的记忆。这一,它是一道美丽风景。春回大地的时候,香椿的枝枝丫丫间就冒出了兔耳朵般的芽儿,只几天工夫,“兔耳朵”便涂上红的、紫的、橙的、黄的颜色,春风吹来嫩叶飞扬,俨然是一片彩旗的海洋。我们一群快乐的小伙伴徜徉在田垄之间,嗅嗅这瓣芽儿,嚼嚼那片叶儿,欢呼雀跃,快活极了。这二,它的味道特别馋人。至今我还记得第一茬香椿吃到嘴里,那香在双颊、甜在喉头的感觉。老家那一带的香椿,蒂胖、叶厚、茎脆,馨香纯正,甜苦适中,无论蒸、煎、炸、炒,还是生拌、腌泡,都是上等的美味佳肴。有一年春天,我得了重感冒,几天不吃不喝,母亲无奈在天井里掰了一把香椿炒了两个鸡蛋,霎时一股奇妙的香味直冲我的肺腑,我竟然一骨碌爬起来一口气吃了下去,顿时感觉轻快多了。
椿树有香椿和臭椿之分,它俩长相酷似,就像人群中有好人和坏人一样,难以分辨。臭椿是香椿中的害群之马,只要有一棵臭椿树就会影响周围一片香椿的质量,有一片臭椿叶混入香椿之中就会使香椿味道全无。乡亲们栽种香椿时,先是根据根系和个头把臭椿剔除出去,等香椿发芽以后,再根据其芽状和叶色将臭椿及时根除。这种识别香椿和臭椿的技巧,从老辈起就是我们那一带的“密码”,如今早已变为“明码”了。
我当兵转业到地方的第一年,在远离家乡的外地吃上了香椿,但怎么吃也吃不出老家香椿的味儿来。亲人们知道我爱家乡的香椿,每年便给我捎一些来。前几年,他们可能是受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启发,便从家乡把几棵小香椿树带过来。几年过去,小香椿树在露台的木盆里沐浴着风雨生根安家,如今已冠盖如伞。
“雪消山水见精神,满眼东风送早春。”(宋·曾巩)今年惊蛰刚过,小香椿树就“椿椿欲动”了,靠近墙根那棵已经鼓破树皮挑起了簇簇小旗迎风飞舞。看见它就想起家乡海洋般长在树上的菜,咀嚼出母亲制作的各种香椿菜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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