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过“军味年” □张闽生

花海穿行李华摄人间烟火色,最是春节时。作为特殊的职业,军人们使命在肩,无论身在何处,他们都会坚守岗位,以百倍警惕守护祖国大家庭的幸福安宁,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注定无法“回家过年”,与父母、家庭共享团圆时刻。但是,官兵们却有着别样的“过年故事”,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唤起故乡年味,传递永远不变的牵挂、思念和祝福。

2000年,人称“新千年”。在2000年2月5日龙年大年初一这一天,我所在驻粤某部“红一团”广泛开展的“迎新年、当传人、作贡献”系列文体活动渐成高潮。对我而言,这个龙年春节却是我军旅生涯的最后一个春节!

身为团政治处宣传干事,在即将脱下军装转业离队前采写一组反映火热军营春节文体活动的新闻稿件,为自己留下特殊的军旅纪念!除夕之夜,我拿定主意,拟定好采访计划,大年初一特意起个大早儿,骑上陪伴自己多年的“飞鸽牌”自行车,一路哼着小曲儿奔向目的地。

第一站,新兵七连。连队营区里彩旗飘扬,灯笼高悬,横幅高挂,处处欢声笑语。上午8点半,值班排长吹起集合哨,只见100多名新战士军容严整,整齐列队,聚焦在升旗台四周。“升国旗仪式开始!”新战士们随着指导员指挥的节拍放声高唱国歌,担任升旗手的两名老战士把一面鲜红的五星红旗缓缓升起。

这是一次普通的升国旗仪式,也是一次祝福祖国的特别典礼!这批新战士是我军兵役制度改革后入伍的第一批士兵,入伍虽然只有短短2个月,却已拥有“跨世纪士兵”的美誉。在“新千年”的大年初一参加升旗仪式,他们感到自己的心与祖国贴得更紧了。

上午10时许,我转场来到第二站:一营大操场。正赶上“红一团”10个战功卓著的老红军连队设下的拔河“擂台赛”精彩上演——一条大绳分出楚河汉界,凝聚力量千钧。瞧,较量的双方是被赞誉为“密云尖刀连”和“狼牙山五壮士连”的五连和七连。拔河赛的冠亚军将在这场比赛中决出!

“嘟”!一声哨响,大绳霎时绷直,绳上的红飘带忽左忽右地晃动。“狼牙山连,顶住!”“密云尖刀,加油!”啦啦队也较上劲,叫的山响。“一班长,加油!咱‘密云尖刀连’已渡过了‘大渡河’,这回一定要征服‘狼牙山’!”嘿,一名诗情大发的五连战士这套鼓动词真叫绝!

险!七连呼地将红飘带往本方“汉界”挪走一大截,差20厘米便越线!五连可真有一股猛劲、韧劲!只见指挥员遇险不慌,口令抑扬顿挫,红飘带硬是随着他的“加油”声移回五连“汉界”。好,越线!“嘟”!哨声宣布五连夺冠。

告诉你啊,七连拔河虽屈居第二,但篮球赛却是杠杠的冠军!

我选定的第三站是团直汽车连。每逢重要节日,汽车连的拿手绝活、保留节目“滚轮胎大赛”准会崭露峥嵘、大展风采,吸引兄弟连队官兵前来观战。

下午2时许,我刚赶到汽车连,就听值班排长吹响集合哨。霎时,操场上出现了两条长龙阵。连长开始点“将”:“二班长,上；四班长,上!”

“嘟!”哨声一响,两位班长甩开大步,几乎同时冲刺到位于前方100米的汽车前,拿起地下的工具,一阵“叮当”声响,汽车的2个后轮胎被拆缷下,嗬,才25秒!“二班长,快上独木桥!”“四班长,加油啊!”两人听到啦啦队的呐喊,哪敢怠慢,扶正车胎,拼命往前冲。嘿,这近100斤的大轮胎滚起来,够劲。滚慢了,肯定落后；滚快了,容易倾倒,谁上来滚动都会冒一身冷汗。好!二班长先上了独木桥；四班长也不甘示弱接着往上冲,一个趔趄,差点连人带车胎掉下桥,好悬!“加油,加油!”准备接力的两队队员似乎比两位班长更急。

好,100米,滚动冲刺,胜利在望!“二班长,甩掉四班长!”“四班长,盯紧他!”真精彩,两人步步紧逼,“咬”得很紧。20米、15米、10米,只见二班长猛然加一把力,本队第二名选手那名山东大汉双手一顶,截住车胎,又像离弦箭般冲向前去。四班长仅慢2米,车胎被号称“飞毛腿”的一个广西兵接过,一声“看我的,追!”很快两人就“咬”上了。巧的是,双方都在第5个选手失误,滚倒了车胎。对不起,原地重来!结果,最终四班长带领的战队成绩仅慢0.5米,屈居第二……

一天下来,马不停蹄转场四五处,采访本上记得满满当当,相机里胶卷拍得精光,人略显疲惫,却依然干劲未减。

返程时途经炮兵营营部,我灵机一动:对,借用营部值班电话再了解了解几个连队开展活动情况。哟嗬,一连5名连队干部集体借拜年之机,现场商议与二连结成对子,准备在新年度来一场连队全面建设争先进位的挑应战,吸引了一帮两个连队官兵噼噼叭叭地鼓掌叫好!哟嗬,大年初一上午,工兵连派出5个学雷锋送温暖小组提着水果、点心,走街串巷,给附近几个乡镇居委会的10多位孤寡老人逐个拜年送祝福,帮助老人们打扫卫生、缝补衣被、换煤气,把他们的春节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

噢,还有三营九连别具一格的“南腔北调”赛歌会下午如期开场。连队那20多个浑身长满“文艺细胞”的帅小伙子,家乡小曲、民间拳术、乐器吹奏,什么都玩得转,湖南花鼓戏、河南豫剧、江西采茶戏、桂林花灯戏、川剧清唱轮番上阵,愣是让官兵们把巴掌拍得生疼……

奔波劳累一整天,早已饥肠辘辘,我寻思着打道回府泡上一包方便面简餐一顿后就启动夜间“写稿大战”。谁知,路过团部附近的通信连时正赶上他们准备晚餐,连长、指导员生拉硬拽把我拦下拉进连队饭堂。

哇,好丰盛、好有特色的晚餐啊!这几款菜品绝对是来自湖南的,蒸腊肉腊鱼、青椒炒猪血丸子、干笋片炖肉、黄花菜炒鸡蛋；那几款菜品肯定是四川的,辣子鸡丁、回锅肉片、夫妻肺片、鱼香肉丝。还有红烧排骨、孜然草原羊肉,还有来自江西的手工挂面、水北米粉、油炸圆子……

“不错不错,这些‘故乡礼包’,这些‘他乡年味’,可是让我们在军营过年的官兵们遍尝了八方‘年味’,尽享了人间佳肴呐。”我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感慨万端……

哦,2000年,那个难忘的龙年春节,那个我最后一次在部队欢度的“军味年”,是我17年军旅生涯中一段特殊的人生经历和体验,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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