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杨学莹 孙源泽 实习生 冯加香 报道深夜,齐鲁医院急诊科医护人员背着急救包,转运病人去做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齐鲁医院急诊神经内科医生贾国勇(左一)、急诊内科医生吕林懋(左二)和内科副班医生一起研判患者的肺部影像。
扫描二维码,看急诊科的故事有一个群体,他们与时间赛跑,为生命摆渡。他们的每一次出发,每一次看诊都事关生死,他们是急诊科的医生,是生命的摆渡人。疫情防控常态化下,急诊科里发生了哪些变化?这些生命摆渡人是如何做到救人防疫两不误?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地方又有哪些不一样的人间故事和生命感悟?
冬天是心脑血管和呼吸系统疾病的多发期,也是各大医院急诊科压力最大的时候。在今冬最冷的1月上旬,记者到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急诊科蹲点。
□ 本报记者 杨学莹 孙源泽
本报实习生 冯加香
“零新增”的背后
“先抢救、后挂号”原则下,救人防疫两不误如何做到
疫情的出现,让人来人往的急诊科,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也承受了更多的压力。
1月5日14时30分,记者来到山东大学齐鲁医院急诊科——齐鲁医院最东南角的4层小楼(1月26日急诊科搬迁至华美楼负一层)。一进门,保安测体温、要求出示健康码。在分诊台前,就诊的患者及家属要用微信小程序出示14天以来的行程,进行旅居史风险排查。这样严格的程序,都是为了确保“零新增”。
“零新增”,放心的是市民,医护人员其实一直在承担着风险。
1月7日,济南市区最低气温-18.3℃。10时15分,院前急救接到防疫转送任务,转送一位去过石家庄及北京、尚未做核酸检测的发热患者。经评估,病情允许,这次出诊人员精简,只有医生和驾驶员。两人动作熟练地穿完防护服,同事互相仔细检查防护服穿着是否合格。
在市内接送普通患者,院前急救也把防疫纳入了工作流程。医护人员到达现场后,要评估环境,询问防控信息。若发现新冠肺炎疑似患者,进行三级防护后现场救治,向居委会或市民热线报备,送往定点医院进行救治。返回后及时向医院汇报。返回科室后,要人车消毒、补充急救物品、登记。
急诊科是个相对开放空间,经常遵循的是“先抢救、后挂号”的生命至上原则。1月5日18时到24时记者采访期间,这里先后有6辆救护车前来。患者被一路狂奔送进抢救室缓冲区和复苏区,这增加了医务人员的暴露风险。
急诊科抢救室护士长姜玫告诉记者,虽然急诊科床位紧张,但仍留有2张隔离床位作为防疫缓冲,遇有伴有发热或者从疫情中、高风险地区来的急危重症患者,先进入隔离室,由专门护士救护管理,接诊医生同时请医院感染科会诊并第一时间进行核酸采样检测排查。
在急诊科,每间诊室的小白板上,都张贴有当日专人更新的中高风险地区名单,方便接诊医生二次精准排查。所有入抢、留观、住院患者及陪人都要做核酸检测。只有核酸检测阴性结果出来,才能办理住院。为了方便患者和家属,患者由医生看病后取样,家属去急诊科门口的采样点去取样。
姜玫说,即便要求这样严格、检测如此方便,仍有个别患者家属拖延和不配合检测。他们只好每班安排专职的护士拿着查对表,每天跟踪、核对、督促。
“抢救、留观室床位周转很快,一会儿换一拨人,工作强度高压力大,这些反反复复的叮嘱,常常让人口干舌燥。”姜玫说,“守土有责、守土担责真的不是一句空话,而是需要大家一起,做好第一责任人。”
与死神赛跑
病人来了,医护人员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每天“打仗式”抢救,让急诊医生成了“多面手”
疫情防控常态化之下,即便有暴露的风险,当病人来了,急诊科的医护人员总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他们要与死神赛跑,在奔跑中,他们练就成了“多面手”。
急诊科最繁忙的时间是夜里。其他门诊下班了,只有急诊楼彻夜灯火通明。不时有“120”的蓝白闪灯照彻大厅。这时,分诊护士会提着便携仪器冲出去,一边推车,一边为患者检测生命体征。
1月6日20时15分,一位因车祸受伤昏迷的中年男子被“120”送入急诊科,迅速被推入抢救室1号床位。
五六名医生、护士立马冲上去,各司其职,给患者吸氧、连上心电监护、建立静脉通道、剪去上衣、检查外伤、评估病情和生命体征,一系列动作在几分钟内完成。很快,几袋药水挂到了点滴架上,液滴快速注入患者体内。医生使用了药物降低颅内压、增加血容量、用白蛋白维持血浆渗透压等。同时,护士采集静脉血、动脉血用于化验、分析。
随后赶到的交警说,男子骑电瓶车,被车撞击。医生看到他的瞳孔不等大,一侧瞳孔已经扩大,光反射消失,这说明他已发生“脑疝”,伤得很重,病情危急。
氧饱和度低,护士迅速吸痰、插管连上呼吸机;腿部受伤,骨科医生对患者的伤腿及时进行固定、包扎;血压不高,医护们给予了快速补液、升压药物升压、止血、输血、纠正酸中毒等抢救措施……
这样“打仗式”的抢救场面,记者蹲点的这些天,每天都有目睹。有的患者,救过来了;有的在医生护士拼尽全力后,仍撒手而去……
1月6日14时30分,记者来到急诊心内科门诊,3名医生都被患者和家属包围着。主班医生商睿桌上,放着4本病历。
“核酸送了吗?”“拿药了吗?”“办住院登记了吗?”患者和家属来来去去,一冒头,商睿就能认出是谁,告诉来人该走哪一步了。此外,抢救室他还管着几位患者,他要为他们联系去处。
桌上的电话不时响起:“CCU可以了,这就过来接。”他也拨出去:“留观室有床了没?我啥时候能过去送?”
15时22分,屋里暂时没了患者,商睿获得了短暂的清闲。他盘点着自己负责的患者,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17时左右,到下班时间了,患者没看完,商睿也没能下班。17时50分,抢救室3床患者突发心衰,他又被叫去参与抢救了。
急、快,让急诊医生成了“多面手”。商睿的副班医生翟纯刚是一名刚毕业的博士生,正在轮转过程中,被派到急诊做副班。
他说,过去自己对一些药物光知道用法、用量,一盒多少片记不准,在别的科室能查软件,在急诊没时间查,只好背下来。
另外,急诊医生要会阅片,有的患者病情危急,等不得出报告,有的报告夜间不出,只能等白天,这样,医生要会直接看影像作判断。
向左,还是向右?
面对诸多不确定,遇到十字路口,医生们需及时作出准确判断,努力给病人和家属一个确定的希望
疫情常态化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但对急诊科的医生们来说,面对每一个生死攸关的病人,他们需要及时作出准确的判断,给病人和家属一个确定的希望。
急诊科接诊的多是急、危、重患者,医生、护士们常说一句话“先开枪、后瞄准”。稳定住生命体征后,还要尽快寻找病因,为后续的救治赢得宝贵时间。在诊治时,医生们经常遇到十字路口,需要一双慧眼去辨识。
1月7日晚,一位62岁的男子被救护车送来,进入抢救室。他右边手脚没劲,口角右斜,开始打瞌睡。神经内科医生贾国勇决定先不做心电图,抓紧做脑CT。“脑出血、脑梗,都会导致肢体没劲儿。但是治疗方向相反,一个是止血、一个是溶栓。”贾国勇一边在电脑上不断地刷新CT结果,一边告诉记者。CT上传了,是脑出血,贾国勇立即开了止血药。
去年,一位腹痛2天的男子来到急诊科,他白细胞升高、腹腔积液、肠壁肿胀增厚。是肠道有问题吗?急诊科副主任、内科医生陈良一边看片,一边注意到男子的脸怪怪的,像化了妆一般红润,男子说,是晒的。会不会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这种风湿性疾病多发于女性,男性得病几率极低,陈良学医以来从未见过。问题是,如果是系统性红斑狼疮,那么他需要内科保守治疗;如果不是,可能需要积极剖腹探查了。病因不同,治疗方案区别很大。
急诊外科医生为患者进行了腹腔穿刺,抽出来的是红色积液,这提示可能需要开腹探查。但他也发现了男子的脸色奇怪,就把他先收入外科病房,准备开腹探查,一边等风湿科的检测结果。男子的血液检查结果出来,确实是系统性红斑狼疮。这样,他就不用手术了,而是要换一套方案。
“急诊医生靠的是团队,是整个医院的力量。”陈良说,几年前,急诊医生吕园接诊了一位阵发性血红蛋白尿继发布加综合征患者,20多岁的姑娘,病情来势汹汹,急诊科年轻医生大胆怀疑、小心确诊,最后顶住压力正确抉择,挽救了姑娘的生命。
吕园永远记得那个夜晚。姑娘从外院转来,神情憔悴,面色苍黄,查体发现她双侧肋下很明显各有一个大包块,不敢让人碰。姑娘说,包块就是这3天长的。吕园说:“不好,这会儿急诊没床了也要留下她!”吕园又仔细地问了一遍病史,姑娘既往有阵发性睡眠性血红蛋白尿症(PNH),规律服药,控制得一直不错,但是最近想要孩子,就自行把药停了。
吕园坦诚地对患者家属说,怀疑患者得了一种比较罕见的病,很严重。上一个她接诊的怀疑该病的患者,还没来得及抽血检查就猝死了。血管成像结果如吕园所料,患者症状和检查完全符合布加综合征和门静脉血栓。
诊断仅仅是开始。问题是,消除血栓需要抗凝,然而她还有出血,这两者是矛盾的。如何去平衡,能不能下决心去抗凝,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急诊科主班医生李勇当机立断:用上低分子肝素抗凝!所有的人压力都很大。深夜里,急诊科请来消化内科、普外科、血管外科医生会诊,大家都认为应该抗凝,当然要严密观察出血的情况。后来血管外科的教授把她收入科内继续治疗。过了一阵,姑娘康复出院了。
“在抢救室,矛盾无处不在。去寻找悬崖的边界,把患者救回,是急诊医生存在的最大理由。”陈良说。
医生眼中的生死
已看惯生死的医护人员,面对疫情防控常态化下的急诊科,有了更多的生命感悟
1月7日凌晨,记者在清创室看到一位喝了农药的老年男子,医生已经给他作了处理,他脸色灰白,皱着眉头蜷缩在那儿,看起来非常难受。发现他喝药后,老伴和兄弟拉着他在老家县城里洗了胃,转院到这里。“前不久,他胳膊摔坏了,又遇到了烦心事,准是一时想不开。”老伴纳闷地说。
1月8日下午,记者在留观室又见到了这位男子,除了脸色还是有点发灰外,他看起来已与常人无异,了解之后才知道,原来他只有50多岁。问谁气着他了,他笑吟吟地看着老伴,老伴搓着手说:“那就是我呗。”
这个下午,在3楼留观室里,有5位中毒患者。其中一位20多岁的小伙子,是从贵州坐飞机前来就诊的;一位50多岁的女子,喝了百草枯,在老家湖北随州被下了病危通知,她丈夫得知齐鲁医院能治百草枯中毒,驱车1000多里地过来。而这时,他们都好差不多了,热切地盼望出院,回到自己的家。
抢13床有一位老太太,每次护士给她作护理的人最多、时间最长,引起了记者的注意。
老人因呼吸衰竭、肺部感染、胸腔积液卧床多日,呼吸、进食都靠管道维持。她43岁的大儿子整日守在她的床旁,已经五六十天没躺着睡觉了。他是一位工人,手指前不久出了工伤,戴着塑料的护指。“我母亲才72岁,不老。她有意识,她很积极,在努力争取有一天拔了呼吸机……”
医患关系,急诊科也像一面镜子。分诊护士张勇给记者讲了一个故事。2020年12月29日9时,一位济南老人在泉城路附近冬泳,发现半边身子活动不灵了,自己拨打了120来了医院。老人先入抢救室,由于家属没在身边,张勇为他办理挂号、充值、申请核酸检测等手续。她联系上了老人在青岛工作的儿子,把老人的病情告诉他,老人的儿子二话没说,给张勇打来了2万元钱。
“这种信任让人暖心。”张勇说。下午,老人的儿子赶到了,对张勇一个劲儿地道谢。张勇说,疫情之后,这样的信任,越来越多。
1992年参加工作的急诊科抢救室护士长姜玫告诉记者,疫情重塑的,不仅是急诊室和医院,能感受到患者对医护的理解越来越多,人们对生命至上的理解更深刻。“生命面前,大家在一起对付的是病魔,医务人员、患者、家属是一个战壕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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