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团子家味道

■许国华

清晨，点开“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就见大哥在群里吆喝：寒风乍起立冬时，水磨团子温馨家。今年立冬，继续相约乡下老家，现场水磨米粉，做团子啦！

在我们乡下老家，自古就有立冬合家吃团子的传统。大哥远在山东创业办厂，我和弟弟居住在不同的社区，平时聚少离多。相约立冬，我们大家庭的男女老小，回到乡下老家，欢聚在一起。全家动员，一齐上阵，剁菜的剁菜，磨粉的磨粉，拌馅的拌馅，忙得不亦乐乎，其乐融融，其情浓浓。

隔夜，老爸已将新脱粒的秋粮，按二份粳米、八份糯米的比例和匀，淘米洗净后，在清水中浸泡了一夜，这样，次日我们大伙回乡下就可以磨米粉了。

父亲年事已高，过去由他主磨米粉的活儿，现在则由大哥和弟弟接替。我这个戴眼镜的知识分子，则在水磨旁打打下手。江南家庭的水磨都是人工摇的，是一种考验体力与技巧的活。水磨的上爿装有木把摇手，下爿配有石槽和磨嘴。大哥手握摇手有节奏地摇动上爿，我在一旁，用勺子舀带水的糯米放入磨眼，磨碎的米粉水白花花地流进石槽，顺着磨嘴又流入套在水磨上的纱布袋里，沥干后的糯米粉就磨好了，用这种纯自然水磨粉做的团子特别细腻糯软。

磨爿摇动磨粉时发出的嘎嘎声，米粉落入纱布袋的涓涓声，是农家小院动听的交响乐。磨完米粉，再磨豆沙，长时间单调地摇磨，大哥的手臂累得发酸，在休歇的空暇，他会呼来晚辈，学着他的样子摇磨，从小体验劳动的艰辛。

团子的馅料，是家中自留地上种的萝卜、白菜。“立冬的萝卜赛人参”“小雪的白菜胜灵芝”，入冬后的萝卜白菜，口感好，营养价值高，自然成了立冬做团子馅料的上佳选择。剁白菜，刨萝卜丝，碎细肉，妯娌三人开始搅拌团子馅了。此时，她们在馅中加入少量秋天新摘晒干的桂花、桔子皮和猪油渣，那口感就与众不同了，有一种独特的馨香在其中。

做团子是家中女性大显身手的时候。只见妯娌三人左手抓起一小团米粉，两手挤压拎捏，一张锅型的团子坯子便形成了，右手用筷子夹起馅料放入团子坯子中间，两手捏成球状，一个团子便大功告成了。团子馅有咸有甜的，做好的圆团子是咸馅，长团子是甜馅。不多时，一排排团子排列在垫有纱布的竹筛上，错落有致，整装待发。

妯娌三人在忙碌做团子的时候，我们兄弟三人陪着老爸开始喝酒聊天，咪口老酒等候团子上席。年轻的小辈平时各忙各的，乘机聚在一起，交流感兴趣的话题。

随着土灶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大铁锅里的水沸腾了，白雾蒙蒙氤氲了整个厨房。一个个团子，小心翼翼下锅了。不多时，水又沸腾了，揭开锅盖，一股糯香入鼻，令人馋涎欲滴。

一个个爽滑圆润、白玉般光亮的团子，终于上席了。白白圆圆的团子，身姿婀娜，整齐地排列在盘中，煞是好看，让人口舌生津，顿生大快朵颐之感。

团子有很多种吃法，最常见的是水煮、生煎。水煮的团子，糯性足，一口咬下去啧啧生香，糯软可口，这是老人稚童的最爱。生煎的团子，韧性十足，有嚼头，吃下去满嘴流油，口感爽滑，让人回味无穷，还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岁月在水磨摇动中流逝，如今时代进步社会发展，自动机磨早已取代了人工水磨，市场上既有机磨米粉出售，也有成品团子出售。然而，在我乡下老家依然保留着水磨，一个大家庭的儿女子孙会在立冬日回家，用人工水磨这种古老传统的方式，一起磨粉做顿团子，感受家的温馨、团圆的味道和浓浓的乡俗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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