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马路19号：曾经珠算声噼啪作响 “老坦克”叮零当啷

原创 白观止 上海市银行博物馆

文│白观止

上世纪80年代后期的上海十六铺码头，在中山东二路的东门路，靠近黄浦江一侧，每天上演着这样的一幕特别场景：数十辆28寸“老坦克”自行车，车子的三角杠前段，悬挂着一块红色的搪瓷牌子，上面写着某银行某支行某办事处，以及醒目的编号，车上驮着大大的帆布包裹，每天上下午两个固定时间段，不约而同地来到这里。这些人可不是来乘坐轮渡的匆匆过客，而是带着更为重要的使命—参加上海票据交换场的票据交换工作。

票据交换，即同城或同一区域内各金融机构间应收应付票据的交换和资金清算。打个未必恰当的比方，幼儿园里每个小朋友带一件玩具过来，互相交换着玩，玩到后来全都乱了，最后得有老师把所有玩具收起来，再逐一原物发还给本人。但票据交换的复杂程度远远高于我打的比方，涉及的环节和计算的量非常多，一般在票据交换场内部工作的人，都是各单位珠算能力最拔尖，头脑冷静思路清楚的行业精英。每当票据分发完毕，交易大厅内便响起了充满节奏感的算盘珠子碰撞“噼啪”声。而骑自行车的人叫做交换员，当时跑银行交换，是一项既辛苦，又需要细心和责任心的工作。首先要规划好线路，骑车到沿途的网点去取件，风里雨里，雷打不动，为客户资金能及时到位，必须按时送达。其次，有经验的交换员，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并非只是简单做“快递”的工作，同时还要对票据进行整理归类，便于交换场中的同事能更快处理。最后，银行票据事关重大，一路上的安全也极为重要，过去偶然也曾发生过装票据的挂包遗失的故事，那种令人焦急的程度，估计真连想死的心都有，还好这类事情较为偶发，基本上有惊无险，可见这份工作责任心之重。

跑交换必备的“老坦克”

说起票据交换历史，世界上最早的票据交换所成立于1773年的英国伦敦。之后1853年的纽约，1872年的巴黎，1878年的大阪，1887年的柏林都先后成立了票据交换所。中国则起步较晚，直到1933年才在上海建立了票据交换所。上海银行公会委托银行业联合准备委员会，参照美国票据交换所先例，成立了上海银行票据交换所。由发起者朱博泉任交换所总经理，总经理下设票据交换所委员会，委员九人，同时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决定，推举中国银行程慕灏、交通银行钱侣琴、上海商业储蓄银行杨六眉三位委员任监察及指导委员。交换所设在香港路上的上海银行公会大楼内，开业当天，加入票据交换所的就有中国银行、交通银行、浙江兴业银行、上海商业储蓄银行等32家。交换大厅中一块高悬的匾额，上书四个大字“金融枢纽”，寓意银行票据于此集中寻找归属，又各自分道扬镳而去的情景。又仿佛一个金融驿站，迎来送往络绎不绝。此后上海200多家行庄，都陆续加入了票据交换所的行列。

据当年人行票据交换场的负责同志撰文回忆，1984年工行从人民银行分设出来，而人行也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央行。1985年，票据交换场从工行划归人民银行管理。当年全市参加票据交换的行处共有 103个，其中人民银行1个，工商银行63个，农行32个，建行5个，中行2个，分布在全上海12个行政区，1个石化地区和8个邻县。交换场由人民银行核发交换号码，并根据业务需要和离场远近确定每天参加一场或两场交换。第一场交换时间是下午13:20分 , 第二场是下午18:20分。1985年上海票据交换业务量3193万余笔，清算资金2172亿余元，平均每天1.4万笔，金额7亿多元。数据最能说明问题，在当年尚未实现电算化的情况下，工商银行的机构和业务量，占了整个交换场半壁江山以上，按照每个交换行处两个人，平均每个行处也要处理将近140笔交换业务，有些业务量大的行处，肯定是“被平均”了，实际的工作量，或许远远不止于此。

上世纪80年代的十六铺

当时交换场的条件也较为简陋，工作人员在二楼，与一个家具商场做邻居，交换场占用楼面的北半部分，家具商场则占据了朝南，采光更好的部分。场地小，设备旧，甚至还需要向交换单位收取一定的费用，用于维修设备，改善条件，支付水电费。马路对过的东门路，倒算是老南市比较热闹的地方，有当时的“市百五店”，还有一家本帮面店“德兴馆”，点上一碗浇头面，或许是对一天繁忙工作最好的慰藉。一位在交换场工作，已经退休的人行老大姐，虽然有些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还是从记忆的深处，找到了这些零星的线索。

随着十六铺的改造和市政工程的开展，如今这一带早已旧貌换新颜，原来的交换场，90年代初也搬去了南京西路。其实交换场的地点一直在变，从1933年香港路的银行同业公会大楼，搬到过江西中路一带，再到十六铺，之后又几易其地，如今已改名上海票据交换中心，在真光路的一栋独立大楼内，继续发挥着“金融枢纽”的作用。

原标题：《【寻访金融老地标③】外马路19号：曾经珠算声噼啪作响，“老坦克”叮零当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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