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胡子大叔回来了,羊胡子大叔回来了!”几个顽皮的孩子跑上去把一位老人团团围住,像迎接凯旋的英雄,有的拉住了他的手,有的忙不迭地帮他背着包。老人开心地笑成了弥陀佛,“嚓”地拉开提包拉链,拿出早已为孩子们准备好的奶糖、果冻等小美食分给他们,孩子们收获着惊喜和快乐,跑到先前的地方自顾自玩他们的游戏去了。老人此番外出访友,云游多日,今日归来,难怪孩子们见到他那么亲热呢!
羊胡子大叔已经70多岁了,孑然一身,生活悠然自得。老人秃顶,整天戴个帽子,别看头发稀疏,但胡子浓密,他有意无意地留起了银白的山羊胡子,这般模样,在我们村里唯他独有,所以大伙就送他个“羊胡子大叔”的绰号。老人是个五保户,享受社会保障兜底,还种了几亩田地,收入可以,衣食无忧。他喜欢喝酒,且呈微醉态才快活。他时常靠在门前打盹儿小憩,听见脚步声或是有人打门前经过,就会睁开眼睛,瞟一瞟,主动打个招呼,习惯地捋一下山羊胡须,换个姿势,继续歪头睡觉。
老人居住在村庄的最西头,是一个四合小院,周围绿树环绕,离村庄有一段距离,那些鸡鸣狗叫的事似乎与他无关,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也平平安安。他无儿无女,却喜欢小孩子,那些娃儿们去他家杏树上摘果子,在他家的房前屋后捉迷藏,在院子里弹溜子,他都跟着分享快乐。我跟羊胡子大叔是忘年交,没事的时候最喜欢跑到他家串门。他摸着我的头看着我长大,我在流逝的岁月中见证他脸上布满的皱纹,我也抚摸过他写满沧桑的脸颊,拽疼过他的山羊胡须,挨过他的骂,时光串起了一个老人和孩子的故事。
老人早年走南闯北,浪迹天涯,到过深山老林,见过飞禽走兽;也涉足过茫茫大海,目睹潮起潮落,是一个见多识广的人。我们小时候到他家里玩,他肚子里的故事总也说不完,英雄救美,留下千古佳话;孝子仁心,迎娶美丽新娘;山庙狐仙,难解神秘面纱;苦读诗书,终得功成名就。古代的,现代的,神话的,现实的,每个故事都是那样引人入胜。老人说书的时候,我们争着献殷勤,端茶倒水的,点烟递火的,老人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我们就给伺候好好的。老人的故事有味道,我们听了这回想下回,崇拜他胜过著名评书演员刘兰芳。
老人口中的故事启迪着我们的心灵,传递着暖心的温度。村里有一位孤老婆婆病了,我们这些孩子兜里揣着家里的鸡蛋、鸭蛋,还有白面包皮馍饼给老人送去。羊胡子大叔还带着我们采摘树上鲜嫩的洋槐花,给孤老婆婆做美食。疾病无情人有情,在我们的爱心呵护下,孤老婆婆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恢复了健康。羊胡子大叔给我们讲述着动人的故事,也带着我们把一个个美丽的传说变成现实。
羊胡子大叔一辈子好朋好友,尤其乐于跟那些穷朋友打交道。早年,羊胡子大叔经常接济南来北往的过路人,他们大都是换黄盆的,磨剪刀的,收购狗皮羊皮的,通常是夜幕降临的时候流落到俺村。羊胡子大叔三言两语就跟他们唠上了,热情挽留他们在家中留宿,拿出老烧酒款待他们。有一年冬天,一位拉着板车卖盘子碗盏的中年汉子被雨雪阻隔在俺村,在一个闲置的烤烟炕房里落脚。炕房出风洞眼多,保暖性能差,中年汉子携带的被褥单薄,难御风寒。羊胡子大叔见到可怜人就心软,邀请中年汉子到自己家里居住,并以兄弟相称。羊胡子大叔从麦跺上扯来一大捆麦草,打一个地铺,厚实又暖和。两兄弟一个烧锅,一个做饭;一碗酒,你递给我,我传给你;一个大头蒜,一切两半,就酒菜要的就是刺激、辣味、额头冒汗;一盆细碎的草木闷起来,从早烧到晚,持续不断地给小屋供暖;晚上,两条汉子含着烟袋,天南地北,聊到夜静更深。
半个多月过去了,天气放晴,中年汉子依依不舍地向羊胡子大叔告别。临走的时候,中年汉子悄悄给羊胡子大叔留下了一个玉石烟嘴。后来有识货的人要出高价购买这个玉石烟嘴,羊胡子大叔说,黄金有价情无价,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卖。我有时想见识一眼,羊胡子大叔把玉石烟嘴递给我的同时,再三提醒别掉到地上摔碎了,我也会忍俊不禁,大叔,瞧你金贵的!还别说,这玩意在羊胡子大叔的心中也许就是最有价值的东西了。
前不久,一辆小轿车突然停在了羊胡子大叔的门前,打破了他家的宁静。
“王大哥,还认识我吗?”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大娘和一位帅气的年轻小伙出现在羊胡子大叔的面前。
羊胡子大叔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老人,“是你啊!”大叔一拍脑门,记起了一段往事。时光回到20年前,这位山东籍的老大娘因为跟家人生气,离家出走,漫无目的地漂泊到我们这个村庄。羊胡子大叔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料到她必有心事,好心劝导她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回家吧,家人不定有多着急呢!”羊胡子大叔把这位老大娘送到车站,给她买了车票和食物,看着她上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如今,老大娘过上了好日子,但她没有忘记当年的恩人,这不,她让孙子开着车,来看望羊胡子大叔,给他带来了一大包山东特产,让羊胡子大叔品味来自齐鲁大地的馈赠。
已是人间四月天。羊胡子大叔家的院落花花草草开得正艳。我又一次来到大叔家串门,今天是受一位乡邻委托,跟大叔有要事相商。还没到门上,羊胡子大叔家的小黑狗就跑过来,扑上扑下迎接我。
羊胡子大叔给我递了一杯热茶,落座后,我跟大叔家长里短地聊了一阵子,话锋转入正题:“大叔,本村的王乐哥儿子大了,要盖房子,想拿地换你家庄子里的老宅,你看如何?”这处老宅是羊胡子大叔父辈留下的,后来,大叔嫌庄子里嘈杂,就搬出来住了,老宅一直闲置,剩下了一堆残垣断壁。
羊胡子大叔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
不久,在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在羊胡子大叔的老宅,王乐哥开始盖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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