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河空锁祖龙居 唐代章碣《焚坑诗》赏析

吴恒

《焚坑诗》

【唐】章碣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元来不读书。

章碣，晚唐诗人，（836-905年），睦州桐庐人（今杭州淳安县西一带），屡考不第，于乾元三年（876年）才登进士。

这是一首咏史诗。“安史之乱”后大唐帝国像日落西山的残阳，在风雨飘摇之中，渐渐地走向了衰落。诗人在此借大秦帝国讽喻现实。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诗的上句，诗人用一个“虚”词，一语双关，揭示当时的焚书，是一场文化灾难，导致天下人心不安。

秦始皇认为焚书可以禁锢天下臣民的思想，而强大统一的秦帝国雄踞黄河、函谷关的天险，只要牢牢把守，就可以基业长青，千秋万代稳坐咸阳宫。然而在诗人看来，这都已经成为虚无缥缈的往事了。竹帛烟销，指秦始皇于公元前213年焚书事件。关，指函谷关。河，指黄河。黄河河函谷关还是山河险峻，但关河以西的咸阳故城却早已物是人非了。诗人似乎预感到李唐王朝迟早要步大秦帝国的后尘，加上自身仕途不顺，家国的双重愁苦，沉沉地折磨着他，一种隐隐之痛，油然而生。

“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元来不读书。”坑灰未冷，指秦始皇于公元前212年坑杀460多名术士的事件。秦始皇灭六国，统一天下，以为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打下了万世长青的基业，但是，秦帝国建立后不久就迅速走向了灭亡。山东，指崤山以东的地方，崤山在豫陕交界处。乱，指秦末农民战争。刘项，指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刘项元来不读书”指秦朝末年，刘邦和项羽领兵推翻了秦王朝，这两个人从来就不崇尚读书。这一句对秦始皇的焚书坑儒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诗的下句承接上句，用一个“乱”字，印证着大秦帝国对人民施以暴政，自然不能政权稳固，其结局是“虚”的必然结果。先是焚书，后又坑杀儒生，残暴统治步步升级。足以让天下的黎民百姓，惊恐万分。

据史学家记载，秦始皇把六国的《诗》、《书》分封密存，并把医书、农书等关乎民生的书籍一一留存，烧掉的禁锢书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这种有着政治远见的目光，不啻是一个英明帝王的远识。而坑杀儒生的残暴行为让天下的臣民骚动不安。秦的残暴统治最终激起农民起义，导致豪强四起，天下大乱。在楚汉战争中，项羽一把火烧掉咸阳城，结束了暴秦的统治。“刘项元来不读书”这一句，诗人名为讽刺刘邦和项羽，实则是在讥讽秦始皇，从而揭示出晚唐社会的江河日下，其实在安史之乱之前就埋下了隐患。

这首诗，诗人用通俗、平易的语言，没有过分的雕凿之痕，在叙述上没有奇峰兀立的跌宕，却有平中见奇的结尾，表现出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诗人以委婉的语气，直切其事，在公正的评判之中，肯定了这一历史事件的内在目的，在批判与反思之中，道破秦始皇暴政的本质，也流露出诗人对当时晚唐政治上腐败的不满，藩镇割据，宦官乱朝，结党营私，蝇营狗苟，这种“软”杀伤，远超秦帝国焚书坑儒“硬”杀伤的威力，表现出诗人深深的忧国之情。 （B）（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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