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难忘艰苦时

山东聊城蔡文华

随着近期冬季气温一次次走低，我愈发怀念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上高中时的艰苦生活。如今回首，近三十年的光阴，弹指一挥间，犹如发生在昨天。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我怀揣着上大学的美好愿望，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农村，考取到城区的这所高中求学。那时，这所学校和其他学校一样，囿于当时社会各种条件的限制，办学条件比较差：冬天教室没有任何取暖设施，宿舍潮湿阴冷，更让我们这些住校生难以忍受的是学校只有食堂，没有餐厅。春夏秋三季在食堂周围的空地上随便找个地方或站或蹲就餐倒不觉苦，一到深冬时节，吃饭对我们这些住校生来说就是一种煎熬。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期，虽说人们的温饱早已不是问题，但与今天荤素搭配、营养全面的生活相比也仅仅是吃饱，距离“吃好”还差得远；穿的衣服虽没了补丁，但也仅仅是廉价棉衣以御寒。高中的学习生活或许是人一生中最苦最累的一段时光，随着深冬的临近，寒冷处处包围着我们，彻骨的寒冷就像饿狼死死盯住草原上觅食的羊群一样。

晨读的放学铃响了，我们从高高的书墙里抬起头，拿起每人仅有的一只茶缸和一双筷子，匆匆奔向食堂。总感觉那时冬天的气温要比现在低的多，寒风似刀割在脸上，教学楼外的水泥地面上夜晚凝结了薄薄的一层白霜，凌乱的脚印让这层白霜扬起微微的“雪沫”，在这深冬的早晨，被呼啸的寒风推搡着贴着地面慢慢移动、上升、直至弥漫在空中。排队打饭了，食堂前挤满吃饭的男生，他们或站或蹲——打饭早的把茶缸放在了食堂旁边的窗台上站着吃，后来的没有了茶缸可放的窗台，也只好一手捧住盛菜的茶缸，一手持筷拿馍，不声不响的站着往嘴里扒拉起简单的素菜。有的同学站着拿东西吃饭感觉手忙脚乱，干脆放下碗筷蹲着吃。女生的宿舍距离食堂近，她们也可能感觉这样吃饭有伤大雅，纷纷端了饭菜回宿舍解决。我们男生宿舍饭点时不开门，食堂距离教室远，如若端了饭菜回教室，估计教室还没有走到，饭菜就已凉透。所以，男生大部分就在食堂前草草解决三餐。有时站在寒风中吃着吃着就双手捧住了饭缸，似乎想把饭菜中仅有的一丝热量都吞进胸腔，融入血液，转化成学习的澎湃动力。蹲着吃饭的同学往往会几个人围聚在一起吃，饭缸星罗棋布的放在结霜的地面上，吃饱拿饭缸时，地面清晰印出一个个饭缸的底印，那是饭菜的热量融化了地面上的薄霜。吃饱饭后赶紧奔向食堂边的热水炉，混合着还剩下的冰冷菜汤接上一饭缸热水，一边跺着冻的没有知觉的双脚取暖，一边双手偶尔捧一下盛热水的饭缸，用嘴舌在饭缸边上哧溜着。饭菜下肚，热水啜饮着，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丝丝暖意。

我也常把自己当年艰苦的高中生活讲给正上高中的儿子听。儿子的大部分成长时光是在城市中度过的，此时此刻，他总会不解的反问“学习这么累，我爷爷那时为什么不给你叫外卖呢？”“我……”“学校条件这么差，你们为什么不打电话投诉他们呢？”“我……”一时语塞，麦苗与韭菜不分，驴马骡都不辨的新时代孩子，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呢？如若把我那时的高中生活向孩子彻底讲明白，这或许得是一次漫长的谈话，他也许有无数问题等着你解答。

经历过艰难才时刻觉得今天生活的幸福，幸福的事记住的不多，唯有艰难的往事却怎么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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